大片大片的血迹从他胸口、腰间晕散开来,像是流不完一般,将整件僧袍浸满。
薛闲看着玄悯蒙眼的那只手也渐渐失力,几欲滑落时,周身突然如同发寒般,蒸出一层冷汗。他眼睫一颤,猛地一个激灵,从那水雾缭绕的场景中脱离出来。
他睁着眼茫然了许久,耳边嗡嗡的鸣声才渐渐散去,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隐隐传进了他耳里。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那犹如从噩梦中乍然惊醒的呼吸声来源于他自己。重新清晰的视野中,那汪黑水潭依然静静地泛着涟漪,上头什么场景也没有,消失得了无踪迹。
而玄悯则完好无损地半蹲在他面前,手指没有泛出死灰色,僧袍也没有晕染出大片的血。只是此时他正侧着脸,目光半垂着落在黑水潭上。
他似乎也被拉进了某种场景之中,不知他看到的是和薛闲所见相同的场景,还是别的什么,只见他略有些空茫的神情中少有地显露出了一丝别的情绪。
那情绪旁人难以琢磨,只是看了让人莫名觉得有些难过……
薛闲沉静地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突然皱起眉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然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抬手试着拍了拍玄悯,哑声道:“秃驴?”
玄悯似乎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
“秃驴,醒醒。”薛闲声音依旧低低的,透着一丝哑。
依然没有任何应答。
薛闲皱着眉,手从玄悯肩上滑落下来,落在玄悯的手背上,而后握住了他的手指。
他这么一动,玄悯的手指便同地上的铜镜分离开来。
薛闲只觉得自己的手指被玄悯反握住了,也不知是为了缓解身体上的痛苦还是一些难以剥离的情绪,玄悯攥得非常紧,紧得薛闲都觉得手指骨骼生疼。
他也没抽手,只是抬起了眸子,就见玄悯刚转过脸来,眼神还有些空茫,眉心却蹙得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