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只是偶尔探听到了这个消息,想发一笔横财而已。现在丁大人赚到的钱比给贫道的报酬多多了,也该放贫道走了吧。”
小胡子道人一副软硬不吃的模样,令丁朗有些恼火。这天夜里,他趁着道人熟睡之后,点了迷香,找了几个人将他绑了,嘴里塞了布料让他不得出声,然后扔进了柴房。
云霁没想到丁朗平日里一副愚钝的模样,关键时刻还真机灵了起来。他随身的哨子、玉佩和银两都被搜走了。柴房里门窗紧闭,只有些烂木头和稻草堆,没有任何足以割断绳索的铁质工具。
每天的饭菜都会被按时送过来,只是送饭来的下属守口如瓶,丝毫不敢透露半点消息。
云霁只能从门缝里面看到外面的日升日落,看到院子里的下人忙进忙出,看到有客人来了,再被丁朗送走。
丁朗送走了客人,有时会看向这个柴房,与他“对视”片刻。当然,丁朗不可能正正对上的他的目光,只是看着木门和木门上的锁链发呆而已。
事情进行到哪一步了?是否顺利?是否在富南国边境制造了混乱?云霁倒很想把丁朗叫过来问问,但丁朗将他关起来了之后,似乎就安心了一般,一次都没来探望过。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云霁琢磨着。既然丁朗还留着他,没有动了杀心,就证明边境尚未起混乱,陈博涉尚未出兵。
几天后,没有等到陈博涉出兵,倒等到了陈博涉亲自来拜访丁朗。
当从门缝里看到走进院子的客人居然是陈博涉的时候,云霁有些吃惊,随即又有些埋怨。
他堂堂一国之将军,实在不应该来这种地方见个私盐贩子的。再者,若是宣国的人和富南国的人走到了一处去,被人瞧见了,这暗中勾结的谣言不就传开了吗?
真是没脑子……云霁有些恼,他乔装来找丁朗,就是为了不让丁朗知道他是宣国来游说的人。这下好了,宣国的实权者亲自找上门来了。
但陈博涉为什么而来,难道是来找他的吗?不,不可能……云霁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又为自己会这么揣测而感到懊恼。但上辈子残留下来的记忆竟是如此鲜明。
——
当云晗昱被吊在密室牢房里面奄奄一息的时候,武孝帝冲了进来,救了他。
再醒来的时候,听说武孝帝上上下下斩了几百口人。皇后被废,太子被黜。内院的太监,刑部的大臣,伙同皇后囚禁他的人……全部以陷害皇帝爱妃和陷害朝廷重臣的罪名,被一批批地斩杀了。
云家恢复正名又承蒙赏赐,大起大落,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云晗昱妖孽祸国,武孝帝凶残暴虐,国戚惨遭灭门,这与商纣亡国何其相似。百姓纷纷感慨,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朝代迟早要亡。
武孝帝对于外界的纷纷扰扰不予置评,敢于劝谏的大臣不是被他杖责,就是被他罢官。朝堂上甚至还出现了替方皇后喊冤,高呼废黜贤妃,以头戗地的诤臣,被他挥手斩了的。
朝堂上万马齐喑,私下里却耳语不绝。古往今来敢于杀诤臣的帝王,没有一个是有好下场的。
“你可知外界对你的评价?说你昏庸,说你昏聩,说你是亡国之君……”云晗昱别过脸去,不愿吃男人喂到嘴边的汤药。
“能把话传到朕耳朵里面的人,朕都杀了。”男人把药放下了,却冷不防将一个蜜饯塞进了他嘴里。
不知道是不是云晗昱的错觉,这次被救回来了之后,男人对他似乎……温柔了许多。
拿拒绝喝药这件事来说,往常若是他拒绝了,男人肯定会掰开他的嘴硬灌下去。但这次居然就这么妥协了,把药放下了,还给了个糖果子吃。
“朕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男人的语气听上去,不复往常的果断与决绝,“不管你在哪里,朕都会找到你。”
男人俯身去亲吻云晗昱锁骨上那一道道鞭痕,将每一条细鞭子抽过的地方都一一舔舐,亲吻。吻得湿漉漉的,微微有些疼。云晗昱用手推开他,他便抬起头来,怔怔地对着他的眸子,眼睛里是满满的深情与缱绻。
“为什么你要找到我……”云晗昱喃喃地说,“为什么不让我被……唔……”
语音未落,后半截被亲吻吞噬了。男人的吻不复往常的暴虐,却是温柔而缠绵的,舌尖缠着他的舌尖,抵着他的上腭。他刚刚吃了蜜饯,嘴里是殷殷的甜。被男人搅得连口水都多了,顺着嘴角留下来,牵起一缕如蜜汁般绵长的糖丝。
“放开……”他伸手推开男人,男人舔了一下他的嘴角,然后离开了他的口腔。
云晗昱被这种温柔和顺从弄得有些不习惯。往常若是他要挣扎,要抵抗,要推开的话,男人便会更深入,更热烈,更执着。怎么现在却如此……体贴?
男人捧起他的手,摩挲在脸上,眸子里似乎是盈着笑意的。
“当朕知道你没有逃走的时候,朕真的很高兴。”
逃走?云晗昱愣了一下。他从未想过要逃走,刺杀武孝帝也只是一时冲动,如果能逃的话,他该在入宫之前就逃了的,何必要等到现在?
“你以为……我已经逃了?”云晗昱想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顿时明白了,“所以你抓了我们云家的人,放出消息说要一个一个地杀,就是要逼我现身?你怎么这么卑鄙,这么……”
云晗昱伸手去打他。男人不动,任他一边打一边哭,直到哭成一团,没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