挲着邓月明衣服下的皮肉,简直要印上五颗不怀好意的汗渍。
“那时候我嗓子不好,沈先生盯着我养嗓子……“邓月明辩白。
“我知道我知道,沈先生细心的。“邓金自己开车过来,开了车门,请邓月明做副驾驶座。他给邓月明关门,绕过车头去驾驶座,余光里见到邓月明低头擦了泪。
“是个傻的。“邓金想:“要和大太太争气。”
邓金开了车窗,旁边的电车声”铃铃“的传进来,一粒一粒的蹦着。邓月明的眼泪的也一粒一粒的落着。
“怎么突然就哭了?!“邓金佯装惊奇,摸出一只手帕递给邓月明。邓月明没有接,就着他的手,温顺的拭着泪。眼泪透过手帕,染湿了邓金的手,像一个温暖潮湿的吻。
前头交通亭亮了红灯,邓金无知无觉,踩油门冲了过去。邓月明却吓一跳,立刻坐正在位置上。
“不要紧不要紧!谁都没撞到!“邓金尴尬的笑着。邓月明吸了吸鼻子,只说:“别这样开了。”
“唉,我也不大这样开。”
两人还是吃本帮菜,头一道就点水晶虾仁。
“沈先生上次不叫你吃呀?”
“嗯,谢谢金大哥。”
“还吃什么?自己点点看!“邓金把菜单推给邓月明,邓月明又笑推回去,只说什么都吃。
“这么没有主见!“邓金试探性的笑着,想摸一摸脾气。
邓月明只是羞涩的笑笑,讲两句:“不是的……不是的。“既讲不出个所以然来,又不知道怎样有理有据的回对他。邓金立刻活络起来。
“小邓先生贵庚呐?“邓金寻着话。
“十九了。“邓月明用茶水洗杯子,又给邓金重倒了一杯茶。邓金很坦然的接过了。
“我也猜是廿岁左右光景哈哈哈哈!这几年一直在外面?”
“嗳。”
“老家那边也不回去了?”
“都没有人了,也不记事。”邓月明苦笑:“话都不会讲了。”
“哦,哦……这个……这个不是讲‘人生四大乐’嘛,那个……‘他乡遇故知’!“他立刻热情起来,笼了邓月明的手,说:“有我在!有我在!”
邓月明吓一跳,立刻缩回了手,低头陪笑着。
“怎么像个姑娘一样?现在的摩登女性都比你外向!小邓老弟,你太内向了,要吃亏的!“邓金嘲笑着,佯装带一点教育意味。
“不是的……“邓月明摇着头,轻轻的反驳着他,十分没有底气。
点的菜上来,是水晶虾仁,重油桂花肉,蒸三鲜,蟹黄豆腐。
“这个也发,那个也发!“邓金立刻舀了勺水晶虾仁给邓月明:“现在好吃了!”
“嗳。“邓月明谢着接过,低着头动勺子。他像是想起来什么,缓缓耷了肩膀。勺子叮咚的和碗碰一起,是颤抖波及了下来,像冷夜里末班的电车叮铃驶过——没有下一站了,全然的完了。
邓金抚着邓月明的发,无声的安慰着他。
“看到这个就想起他。“这个”他“字太过温柔,温柔的几乎带了恨意。
他摇着头,很深的吸着气,索性放了勺子,胡乱抹了一把泪。他看向别处,沉默着,像是面壁——一种自我的惩罚。
“你和沈先生的事情,我不好多讲……”邓金为难道:“只能劝你看的开一些,自己活的快乐点。”
邓月明恍若未闻,许久后问邓金:“他怎么时候走的?”
“十六号吧?我记得是十六号。沈先生请王处长弄把掌心雷送太太,是我送过去的。刚好那天要动身了。”
“掌心雷?”
“是种枪。哎呦现在这种东西,来去都难弄!那把还是德国产的,真正的精贵!拿到手吓死我,就怕突然有人把我拦下来,要搜我的身!沈先生对沈太太真是……哎我这个破嘴!不说她!不说她!”
邓月明垂着眼,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气力,讲话也恍惚:“我出院第二天他就走了。我还天天往家里赶,以为他要回来吃顿中午饭。”
“沈先生就是这点不好!人太忙,工作保密性也太强,什么都不好对人说。”
“呜……”
“哎……和你讲……”邓金拍上邓月明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对他说:“也是把你当作小兄弟才和你说。沈太太很厉害的,哪里都安插眼线,沈先生也不自由。沈先生出去交什么朋友,都要做报备。你也要当心点!”
“怎么会……”邓月明凄惶的看向邓金。
“怎么不会!他们白家的女人!沈太太的妈就十分厉害,当年一路护着白老头子出山西。你想想,哪个女人要礼物是要手枪的?”他“手枪“两个字压的极低,装作恐惧。
邓月明立刻被吓到了,惶恐的睁着眼,睫毛上都是眼泪。
“沈先生是好的,待人很大方,但也有点用钞票打发的意思……”
“沈先生还有别人?!“邓月明颤抖着问他,几乎带着哭腔。他捂着嘴,惊惶不已。
“你……你不知道……“邓金也做惊讶状:“你是……真的要我说?”
邓月明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即立刻摇起了头:“金大哥……你还是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我还是要和你讲一些人!教你知道点……我真是很把你当朋友……我出来这么些年,也就遇到了你一个同乡……哪怕沈先生要怪我!”
“别!“邓月明哀求着,伸手虚捂了邓金的嘴。
他的手温暖潮湿,带着面上雪花膏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