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不是求职的好时候。”陈让闲闲地说,他正在收拾行李,准备赶往外景地。
“我找工作的事你别告诉姜昕!”我警告他。他们两个最近非常鬼祟。
“什么呀?我干嘛跟她说呀?!”那分明是一种做贼心虚的口气。
“你们俩早就无话不谈了吧!一天到晚就是姜昕说这,姜昕说那,三句不离姜某人!”这么多天,我第一次笑了。想想陈让可叹的感情前景,我的笑容进一步扩大。
“嗨,嗨,当初不是你说让我多想想她的优点嘛!”——当初?我却觉得那个夜晚近在眼前。脸上的笑容凝固了。非常滑稽。
“我本着严以律己,宽以待人的态度和她交流了一下,发现她这人还成!”陈让的脸居然红了。
我心里是真的替他们高兴。虽然这事八字还没一撇,但前景乐观。陈让要是说谁‘还成’,那就是极大的褒奖了。当初他就对我说:“苏醒,东子这人成!相当成!”
东子不再见我了。我也不应该再见方晨。我对他的感觉是我的私事,我并没有指望一定能够成就。既然如此,辞职差不多就是我唯一的选择。
我犹豫着是否要告诉靳远然。但靳阳简直就是一枚插在我心口的箭,那里一直不断地失血,我已经疼痛得有些麻木了。郭薇是否得到她想要的生活了呢?——方晨,他和靳阳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又将继续发生什么呢?
一想及此,我就头疼欲裂,整个头颅像被子弹击中,早炸开了花,血肉模糊!在梦中,我狂想着向他迈出了那几步,可在现实中,我却再也无法和他见面。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相见时难,别亦难!我把头埋在报纸里,油墨的味道呛得我直咳嗽,脸,憋得通红,眼泪就在眼里打转。
“哎,我走了,你自己当心点!”门哐的一声关上了。在我心里关上的又岂止是这一道门。
我终于还是给靳远然打了一个电话,且不提他和我家的渊源,我当初是蒙他关照才得到了这个工作,于情于理都该和他交代一声,
“靳总,您好。我是苏醒——”
“——啊,是苏醒呀,你最近怎么样,还好吗?”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的声音很疲惫,但即使如此,也能听出来他很高兴我给他打电话。
“我,我挺好的,您从美国回来啦?”真是废话,我恨不得打自己一拳,要辞职的话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就只好没话找话,胡说一通。
“我回来有些日子了——”他的声音听起来真的很累,难道他妻子,方国生主席的病况不好吗?那为什么靳阳还如此放浪逍遥?一走神,竟然没有留意靳远然说了什么,
“……方晨没有为难你吧……苏醒……”
“……哦……没……没有……”我有些慌乱地回答,靳远然为什么会这么问呢?方晨是整个集团的代理董事总经理,原不该和我这么一个小职员打什么交道的。
“……那……那就好,你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他在电话那头嘱咐着,我却觉得心里一片冰凉,——难道,靳远然竟然知道靳阳和方晨的关系吗,可即使如此,和我又有什么相干呢?
我的手心冒汗,如果真被我猜中了,那这位父亲的日子想必很不好过,我忽然为靳远然感到难过,心里一软,再不敢和他提辞职的事,我不想给他百上加斤,让他觉得我是个不知好歹的人。
“我很好,您不必为我操心,我给您打电话,就是问候一下。”不知为什么,对靳远然,我无法抱怨。靳阳是靳阳,而靳远然,对我一直是关心爱护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很久没见了,什么时候一起吃个饭吧——?”他似乎高兴起来了,声音也变得轻松。
“……呃……谢谢您……”我窘迫地说,觉得那不过是他随便敷衍我的话。他们这些大人物哪里真有时间和我吃饭。
电话挂断很久,我还望着话筒发呆,心情是难以名状的沉重,——辞职,看来是万分艰难。
入秋后,一直阴雨连绵。天空和地面混沌成一片。
下班时段,交通格外繁忙。我站在街角,眼前经过的都是满载的出租车,浸透了雨水的冷风从四面八方钻进我的衣服,粘在皮肤上,寒透肌骨!
一辆小从我身边疾驶而过,忽然又慢慢退回来,停在街边,我看不清司机。
车门却在这时打开了,——呵,是方晨!
他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仿佛只剩两丸浓黑的眼仁,长睫蝶翅般翕动着,将眼中的莫测的神情遮掩。
雨哗啦啦地落下来。
他并没有开口叫我上车,——但那打开的车门,——和他眼中丰富的色彩!我觉得自己象受到盅或。
排在后面的车不耐烦地按着喇叭。我没再犹豫,一步跨上车。
方晨熟练地一打轮,车子迅疾滑入车流。
我不知道他要驶向哪里?但还是说了我住处的地址。
车里竟然开着冷气!湿衣服贴在身上,我不自觉地瑟缩着。
方晨不动声色地驾驶。但很快,车里的温度上升了,连座椅也热了起来。
我万分意外地看了看他。他目视前方,好像一无所知。我心里的一角却开始慢慢解冻。
我们谁都没说话,也没有音乐,只有雨刷噗噜噗噜摩擦玻璃的声音。我却觉得越来越紧张,好像缺氧,呼吸困难。
车停在公寓前的空地上,我松了口气,又觉得失望,这一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