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因抬头看了他一眼,笑容不变:“布兰登骑士长,你还是这么令人生厌。我只是想要感谢fǎ_lún纳德阁下,为什么你总是拦在我面前?”
他的声音也变了,像粗糙的砂石摩擦过地面,沙哑得令人毛骨悚然。
弗拉西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汉普顿有这么大的敌意,但还是决定顺着他的意思来:“他不会跟着来,莱因,你有什么想说的,我们可以到你家去谈谈。”
他必须弄清楚是谁把莱因变成现在的样子,因为它的神智已经不太清醒,显然不可能是自己对自己施法,而直到现在,他也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点其他施法者留下的气息。
选择莱因这个由他和汉普顿救下的平民来作为引发□□的工具,不得不说他的对手很清楚圣殿的处事作风,这件事如果没能处理好,那么能力遭受怀疑的不止是他,连汉普顿都会被牵涉进来。事实上,莱因离开圣殿以后弗拉西斯一直有让巡逻的骑士们留意他,但得到的汇报一直是他没有和任何可疑的人接触过——直到今天,他毫无征兆地转化成了不死生物。
能够保留大部分的意识,说明它的行动还是能受自己操控的,但它的“意识”究竟是自己原本的意识,还是被施法者灌输的虚假片段,弗拉西斯现在无从知晓。他甚至不能确定莱因是被诅咒侵蚀还是被亡灵法术转化的,因为他没有在莱因身上发现任何亡灵法术的施法痕迹。
“我家?”莱因暗红色的眼珠盯着他一动不动,但并没有很专心,似乎在思考这是个什么样的存在,片刻后它又咧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说,“我家太乱了,阁下,也许我们可以到酒馆去谈……”
话还没有说完,它的视线突然落在了弗拉西斯袖口露出的手上,应该名为“惊喜”的表情几乎在瞬间就爬上了它惨白的脸,它倏地抬起头,眼里一片狂热:“这就是您用来送我礼物的标记吗,阁下?”
“……什么?”弗拉西斯怔了怔,忍住了没有后退,他顺着刚才莱因的视线落点望去——那恰好是他右手上来历不明的“漩涡”。
☆、莱因(三)
弗拉西斯被它的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引导性地抬起自己的右手,反问道:“你是说它吗?”
直觉告诉他,事情变得更糟糕了。这个不知为什么出现的漩涡如果和莱因被转化成不死生物有关系,那么不论他事先知不知道漩涡的来历,他都是要对莱因变成现在这样负绝对责任的。
莱因热切地望着他,猩红的眼睛几乎要被疯狂的热情占满,在弗拉西斯警惕地想要躲开之前,它猛地用自己冰冷的手握住了他的右手,然后在靠近漩涡的位置上虔诚地吻了吻。
“当然,您难道忘记了吗?”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可弗拉西斯又奇异地从中读到了一丝残留的天真,“您替我检查了伤口,就用这只手——它覆盖在我没有痊愈的伤口上,像神迹一样治愈了它,让我得到了力量……”
它松开了弗拉西斯的手,转而一把撕开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了半截泛着尸体特有的青白的手臂。上面有好几道针线缝合过的痕迹,但缝得歪歪扭扭,还有几处因为针脚不够密,猩红的皮肉已经翻了出来。
“那些力量太过汹涌,我平凡的皮囊不能完全容纳,所以只好在放走一些以后再缝起来。阁下,我很抱歉。”
它说话颠三倒四,毫无条理可言,但弗拉西斯还是从中理出了一部分有用的信息。这些信息不一定真实,但足以解释很多他先前无法理解的问题。
首先,冯纳说的黑气应该就是莱因所称的“汹涌的力量”,它能够将活着的人类转化为不死生物。至于效果如何,目前他粗浅地猜测为接触得越多,转化后就越强大,只接触了一点的平民就不幸成为了他们一开始所见的活尸。
莱因本人,则是变成了更为强大的的存在。一方面,他有一定的意识,虽然脑子已经不太清醒,但还是被某种执念支撑着,指挥着自己已经死去的躯体在活动;另一方面,他口中的“力量”让他的身体即使失去了生命,也仍然能够自如活动,甚至像大多数高阶不死生物一样比生前更加灵活而敏捷。弗拉西斯在进入圣殿以后阅读了不少关于不死生物的典籍,见过一些与它类似的种类,却说不准它到底是其中哪一种——因为莱因被转化的过程实在不太寻常,和他所知的任何一种转化法术都不一样,
至于这些“力量”从何而来……弗拉西斯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仍然在不断旋转的黑色漩涡,大致有了些猜测。
“够了,莱因。”汉普顿突然插入了他们的对话,没有了弗拉西斯的阻拦,他的枪尖已经对准了距离不远的莱因,“收起你那套疯疯癫癫的自白吧,如果还有什么话要说,就到圣殿去和特洛伊祭司好好交待?”
畏于圣枪上浓郁的圣洁气息,莱因警惕地后退了两步,离弗拉西斯远了一些。它恨恨地抬头望了马上的汉普顿一眼,像个被抢走了糖罐的孩子:“布兰登骑士长,从第一次见面时起我就看到了你肮脏的yù_wàng,你以为你坐在马上,自诩为光明女神的代行人,就比我高尚吗?难道你不是和我一样——”
“够了!”
弗拉西斯忍无可忍地打断了这场毫无意义的争吵,然后向莱因的方向举起了左手,终于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