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带着冷意道:“不过是……消遣。”
我捂住耳朵,不敢擦掉脸上的泪水,就向外冲。
风吹在脸上,把眼泪都吹冷了。
桃花擦过肩头,扑簌落了一地。花瓣散在风里,吹进我衣襟。我全不管,只知道一直向前跑。随便跑到哪里都好。
我可以忘了前生种种,甚至忘了自己是谁,却还是记得喜欢你的感觉。
你却说我,只是你的消遣。
难怪每次看见胥琴时,你眼里总会有些看不透的东西。想不到,我输给的不是“甄罗姬”,而是胥琴帝。
不知跑了多久,我扶着一棵桃花树停下,因为跑得太急,胸口更痛了,大口大口地咳嗽。
“无邪。”
抬起头,看着说话的人,顾不得满脸泪水的狼狈,只觉得心痛得太厉害。我有好多话想问,却问出了一句我最不想知道答案的:“帝座,你知道我去了,所以故意将那些话说给我听的,是不?”
胥琴脸色微微一变,玉色面容略有些阴沉,原本关切的表情露出一丝冷意:“你以为,九尾就不知道你在了吗?”
我微微一笑,眼泪却更控制不住:“他知道我在,还故意说给我听……他是想……他是想……叫我死心,是不?”
胥琴脸色更难看,竟然粗鲁将我抱进怀里:“你既然这么想知道,何不亲口去问他!”
“帝座……”我看着胥琴眼睛,“你一直都知道的是不是?你知道他喜欢你,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胥琴一直都知道,从狐狸第一天遇见我开始,就全都知道,他默许了狐狸来昆仑山,默许了狐狸将我带到妖界,甚至在我说我要追随狐狸的时候,他也没有告诉我,狐狸喜欢的人……从来都是他啊……
“无邪……”胥琴有些惊惶,伸手捧住我的脸。
我扯唇一笑:“帝座,我是无邪,还是……甄罗姬?”
回魂玉里封存了我一半的灵力,回到我身上,我也想起。
我被天尊封存在桃核里,在昆仑山的桃花林里被胥琴拾起。他将我的元神打开,我却忘了,他在前世曾是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夫。一年一年寒暑消度,我就以一个侍女身份跟在他身边,成了他的无邪。
无邪,无邪。
“帝座,你为我取无邪这个名字,是因为讨厌我前世任性刁蛮,希望我这一世乖巧听话,是不是?”
胥琴目光沉沉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那无邪,这一世可如你所愿,变得乖巧听话了?”我冷笑着挣开他的怀抱。只觉得浑身彻骨的冷。
五百岁生辰,哈,好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转身离去,胥琴看着我走远,却没追上来。
本已止住的眼泪又落下。
甄罗姬从来都如此自傲,怎会要人看了笑话。
五百年,朝夕相对五百年,我第一次少女的发髻还是胥琴亲手挽起。帝座,我真想问你,这五百年,你究竟如何看我。是前一世对你百般纠缠,让你心生厌恶的甄罗姬,还是如今这个你一手教养出的贴身婢女无邪?
三月里的桃花开得最美最艳。满地落花如同刚落过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的花散在风里,空气里的气味都沾染上了脂粉香气。
像是躺在狐狸的怀里。
死在这片桃花林里,死在狐狸的怀里,甚好。
云层滚动,夜空正中的满月被缓缓遮住,原本皎洁明亮的桃花林变得阴沉一片。
一敲响指,一树一树桃花全都刹那绽开,且发出莹莹桃粉的光来。深深浅浅,忽粉忽白,交互掩映。今夜当是这片桃林最美的样子了。
雷声滚滚,由远而近。
胥琴三万年一次的天劫,比起上一场狐狸的天劫,哪个更厉害?
轻轻闭上眼,周身泛起白光,轻抬衣袖,顺势一片流光溢彩。默念一个咒符,桃花林里,再没人能踏进一步。
桃花短笛幽幽粉色的荧光。放在唇边,吹出一支熟悉曲调。
桃花深浅处,似匀深浅妆。春风助断肠,吹落白衣裳。
狐狸一袭雪色长袍,斜斜倚坐在桃花下,长衣一直垂到地上,上面落满浅粉色的桃花。
小桃花,那么高不要摔着了。
我低头看他一眼,笑容更大,对着碧桃道,碧桃,你再推得高些,我要一直荡到树梢去。
桃花开得层层叠叠,秋千越摆越高,桃花就蹭着我的衣角一下一下,落得也更多。
碧桃推了一会,也担心起来,帝姬,还是不要太高了吧,看得真是瘆人,要是桃树枝断了可怎么办?
我不依道,不行!我还要更高,你看见那支桃枝没有?我要碰到那个才下来。
碧桃愁眉苦脸看了狐狸一眼,狐狸只是笑着啪地打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也不说话。
碧桃叹口气,只好推得更用力。
对!就是这样!我笑得高兴,越玩越疯,两手撒开秋千绳子,掏出狐狸新送我的短笛来,举起放在唇边,吹起一支南原的小调来。
小时候我音律不通,没长那些脑子,屡屡被弄月姬嘲笑,也懒得去学。可是自从狐狸送了我这支短笛,我就偷偷央求着碧桃教了我这支曲子,专是给心上人听的。
桃花帘外东风软,桃花帘内晨妆懒。帘外桃花帘内人,人与桃花隔不远。
东风有意揭帘栊,花欲窥人帘不卷。桃花帘外开仍旧,帘中人掩桃花袖。
桃花袖底桃花扇,桃花颜色桃花面。桃花胭脂朱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