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没错。唯一暗示着即将到来的清晨的只有东方地平线上的一抹银色,与头顶的路灯相比差得远了。他们最多也只开了几个小时吧。奇怪。感觉像过了几年似的。
罗伊的手终于触摸到行李中的保温瓶。他扭开杯盖,呼吸着咖啡的香味。这似乎能让心情好起来–破碎不堪的生活中少数平常的东西之一。他向杯里倒了一些。浓烈的苦味终于让他有了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爱德以破纪录的速度解决掉苹果并将果核扔到草丛里,然后伸手要保温瓶。他拒绝使用杯子。“我可不要你的细菌。”
“我又没感染什么。”罗伊皱眉;爱德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后直接从保温瓶里饮用咖啡。“你不能忍受我的细菌,但就不怕让咖啡带上你的?”
“……我的免疫能力很强的。”爱德反驳,并将空了的保温瓶放回行李中,无视罗伊。“快点。我们可不能一直停在这儿。”
“万一哈勃克想要点怎么办?”
爱德若有所指地向后座看去;哈勃克已经躺在那儿熟睡了。“他错过机会了。”他轻轻关上车门以防吵醒中尉,然后坐进前座。“你到底上不上来?”
“如果我还要些怎么办?”罗伊边问边上车。
“那你应该说点什么啊。”
“我根本没机会说!”罗伊真的有些生气了。
爱德伸了个懒腰。“到底是谁有起床气啊?”
“臭小子。”
爱德竖起右手中指;罗伊翻翻白眼。昨天晚上他还在强迫自己记住每一条他不该喜欢爱德的理由;他从未遇到过如此吸引人却又讨人厌的家伙。爱德还真是充满矛盾:幼稚而成熟;罗伊觉得自己想得越多了解他的反而越少。
窗外的景物仍然只是y-in影。在这种情况下人很容易被催眠–他只需机械地踩油门和调整方向。罗伊差点忽略了爱德的话。
“你说什么?”
“我说–抱歉。”
罗伊困惑地抿着嘴,努力回忆起爱德道歉的缘由。“因为你喝了所有的咖啡?”
“不是的!”爱德不耐烦地回答,好像罗伊这么问很荒唐似的。但口气立刻软下来。“我是说–你的房子。一个家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但你……总之–”
罗伊在方向盘上轻弹着手指。“……谢谢。但你不需要道歉。又不是你放的火。”
“还有什么可以复原的东西吗?”
这么想来还真没有。罗伊的家只是他的居所,并没有什么拥有特别意义的东西。没有家族的遗产,也没什么纪念物。有的只是砖块和水泥,家具和……他在想起什么时痛苦地抽搐了一下。
“几本估计我再也看不到的书–其中包括一本两百多年前的……”余光看到爱德的神色有些变化。“你知道?”
“嗯。”他的声音有些讽刺,但再开口时已经不在。“那个时代的焰之炼金术师的著作。很多焰之炼成阵都借鉴了那里面的内容–包括这个。”他指着罗伊的手套。“我的意思是,你对那上面的内容作了修改,但大体不变吧?”
罗伊点点头,略为惊讶。“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可能是在哪儿看过吧。”爱德淡淡地说。“总觉得我为了寻找贤者之石把图书馆里的书都读遍了。”他将腿敲到仪表板上。“那么除了书,你还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几份文件。还有一些休斯的照片。并不是–”他犹豫了一下,不清楚自己是否需要解释这么多。“让我觉得困扰的并不是那些东西。只是……他们居然能如此轻易地毁了我的家。”
“那曾是你的避风港,但他们却让它不再有安全感。”爱德叹了口气;罗伊以为他又要沉默了,但他却继续说了下去。“我理解你。每个人都认为我和阿尔没有家,因此也不可能懂那种失落感。但从没有人发现是我们自己因某些理由而烧了房子的。并不是为了驱赶不好的回忆,也并非毁灭证据。不是那样的。我们只是为了确定当寻找贤者之石遇上死角时,除了继续前进别无选择。”
爱德若有所思地踢着仪表板。“如果我们还有一个可以称作家的地方,那么在遇到困难时我们很可能就这么回去了。如果我还有那个选择的话,现在的阿尔可能还是盔甲呢。所以我必须得确定我没有回去的选择。”最后一句话小的几乎听不见;罗伊勉强透过引擎声辨认出来。“那是我所做过的最艰难的决定。”
罗伊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这是爱德第一次对他如此坦诚。他确实也知道兄弟俩烧了他们的家,也稍微了解这是为了让自己没有退路,但他却从未想过这需要多大的勇气。他们那时还是孩子–尽管在他们炼金术老师的指导下变得独立起来。
“我只是说我大概明白你的感受。但其实家只是一个主观存在而已。它并不一定需要有墙和家具啊–也可是某些人或其它食物。再说,我和阿尔现在不是过得挺好的吗?”
罗伊点点头。“确实。”他承认。“没有人会否认这点。”
谈话内容逐渐变成日常琐事。
太阳逐渐升高。罗伊稍微挪动了一下踩在油门上的脚–好像有些抽筋。他已经很少开车出行了;有他这个军衔的人是不需要亲自负责这事的。他敢打赌这几年里他坐在驾驶座上的总时间不超过10分钟。看来自己已经忘记开车有多无聊了。
爱德安静下来。他并没有睡着,而是缩紧肩膀神经紧张地望着窗外。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