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是,我受制于人,人亦受制于我,只是苦了你了,还要和我一处受气。”江季麟揉捏着宁长青的鬓角,叹道。
宁长青摇头:“不过是守着边界而已,还能和你一处,这是我以前都不敢奢望的事,我只是担心你。”
你这么骄傲的人,却要被人捏着软肋受挟制。
江季麟不禁笑了:“呆瓜,不过是权力上的制衡,只要手握军权,便只是名义上的臣。我这样瑕疵必报的人,怎么会平白受了欺负去。只是……”
他神色微微黯淡了下:“怕难见到他,也苦了他。不过大丈夫立于世间,总要受些磨难,否则不堪一击,不配做我江家儿郎。”
宁长青拥住他,这次却是把江季麟的头靠在自己胸口:“前途波折,我陪你。”
江季麟听着他胸膛的心跳声,微眯的眼眸里星光闪闪。
他年轻气盛时,对不同的男男女女说过无数的情话,可这却是头一回,听到这般动人的情话。
第99章 应是良辰好景(8)
第二日午时,麟国大军至,与留异手下将士于京山会师。
徐小水一见到宁长青便眼眶一热,伸出双臂急进了几步,直挺挺跪将下来:“将军!”
宁长青负伤在身,这两日并未正式与留异以两军将领的身份正式会晤,恰趁着这个机会,和留异细议了一下诸事,提及暂时退兵驻扎,停止战事,这本是江季麟的意思,留异自然应了。
徐小水向来唯宁长青马首是瞻,而李九良却颇有微词。
“大人,你们到底怎么想的!”李九良瞧着留异等人走远了,迫不及待便追问起来,“此时不正是一鼓作气拿下秦国河山的时候吗?秦国气数将尽,我们能分好大一碗羹呢。”
“那留异不也是秦国人吗,秦国哪里算得上气数将尽。”宁长青抚着茶盏道。
“将军说笑,我们都心知肚明,那秦国的太子太傅,前中部侍郎江季麟已经死在孟鹤冬手上,没了人压制留异,一旦留异得了那些城池,不自立为帝重立国号才怪呢!”李九良急道,“秦国内乱的厉害,孟鹤冬根本没法应对两军夹击,这不就是一鼓作气的事吗?下官不明白将军为何要退兵至延川,更不明白那留异为何也要退兵!”
“避退三舍的故事,你听过吗?”宁长青放下了茶盏。
“啊?”李九良一怔,“属下听过。”
春秋时,晋公子重耳出亡至楚,楚成王礼遇重耳,并问他:"公子如果回到了晋国,如何报答我"重耳答应他若日后两军对垒,必会让晋国先退兵十里。后来晋楚城濮之战,晋军果然兵退十里,史记为“避退三舍”。
“孟鹤冬放过我一命,我自要做到无愧于心。”
他这两日细细想起来,算是想清楚了一些事,他心里虽仍是记恨着孟鹤冬,却也清楚若不是孟鹤冬最终放手,只怕他和季麟哥早已横尸异乡。
他记恨孟鹤冬是事实,孟鹤冬所作所为不可原谅是事实,但他欠了孟鹤冬一份恩也是事实。更让宁长青心里不是滋味的是,这份恩,也是季麟哥欠着的。
他知道季麟哥,除非两不相欠,否则季麟哥便会一直挂念在心底。
他绝不会让孟鹤冬有半点机会待在季麟哥心里,无论是什么理由,什么形式。
“可是将军,这样岂不是太妇人之仁…..”李九良还要说。
宁长青用手里的茶盏不轻不重的敲着桌面,发出深浅不定的沉闷声。
“李九良,本将给你的东西,随时可以收回。”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李九良一愣,后脊冒出了冷汗,他晓得宁长青是生气了,但这次却不同于往日那般喜怒溢于言表。若是换做以前,那茶盏当是丢掷在自己身上而不是还完整无缺地敲击着桌面。
可偏偏这种平静的发怒,却更让他脊背生寒。
他的眼神暗了暗,低头认了错,退了出去。
徐小水看他走了,面露忧色:“将军,您不在军中时,李九良处处独断,一直试图排挤我,属下担心他有心夺权。”
“给他的,我随时可以收回,你不必担心。”宁长青微微眯了眼,方才李九良的神色,像极了被猎户捉在手里的狼,提防害怕的同时,随时准备着扑上来反击。
在季麟哥所要做的事稳定前,这军权,他可不会轻易地放手。
“对了,徐清什么时候能到?”
“属下本来是要接应了军师的,但听到将军在这里就先赶过来了,留了一小支骑兵在后面接应,明日一早属下便去与他们回合,最迟中午就能接回军师。”徐小水禀了状况。
宁长青点了点头,面色苍白着,他这几日伤势好了些,但面色一直不太好,要恢复的差不多恐怕得将养两个多月。
“将军!属下有一事容禀。”徐小水突然跪了下来。
“什么事?”宁长青看了他一眼。
“李长欣在军中。”徐小水垂头道。
“李长欣?是谁?”宁长青微微皱眉,一时没想起来这个名字。
徐小水愣了一下忙道:“就是李长谦的女儿。”
李长谦的女儿?
李长谦?
宁长青瞳孔一缩,想起了此人。
“大哥哥……”那个极爱远远跟在自己身后瘦瘦小小的女孩,打翻了毒蘑菇救了自己,救了许多将士的小女孩。
她怎么会在军中?!
徐小水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属下也是没有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