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燃,你为什么来723?”
林昭燃楞了一下,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清凉的像水流一样划过他心头,半响才反应过来,笑道:“队长,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
“你看这黑灯瞎火的,想聊点有豪情的事。”秦岭转过头来看着他。
林昭燃笑道:“一般人都是早上会比较兴奋,觉得一切刚刚开始,自己无所不能。很少有像队长这么超然物外的奇才。”
“为什么来723,为什么呆在这里,这个问题每个人我都问过,我没问你,是因为我觉得你自己知道。”秦岭双手交叉撑着自己,“我以为这次任务,会让你有话要说。可现在,我说不准。所以,由你给出答案。”
林昭燃顿了顿,笑容明亮,说:“如果我说,我是为了建设中国的国防事业,你会不会觉得特虚伪?”
“不会,”秦岭回答得很干脆,“我留在这里,就是为了保家卫国。”
林昭燃失笑,露出漂亮的牙齿,他将视线投向窗外,遥远的星光上。
“还有一个单独为你准备的问题,”秦岭声音柔软而醇厚,说,“为什么是行动队?信息中队不一样吗?”
林昭燃收回视线,他想起去年正式入队前的最后一次谈话,那时刘大队长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他知道秦岭想听的并不是理论研究要与实战相结合那套军事常识。
“这次任务,你看见了。你学历高,年纪轻轻就是少校,大城市里出来的,最近立功也不少,过两年没准还能升。就现在这些工资,不说丢在境外找不回来吧,就算是死了国家给你个烈士,值吗?你才二十五,你的人生如此漫长而广阔,有那么多的选择,繁花似锦的。你真觉得值吗?”从去年选训开始,秦岭就不看好他,可是这位有思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林少校,一次次用略显执拗的方式让他刮目相看。秦岭觉得林昭燃像是自带一层叫做“平和”的壁障,将他与这片土地上的热血、狂热或者单纯隔绝开来,让他成为异类、与众不同,可这种感觉不好,会使人不安。
“关于值不值这个问题……”林昭燃一边思考,一边慢慢地说,“我应该算没受过什么苦,父母的教育也并不是把金钱当成很重要的事,所以我从小就明白我将来只能从两个领域得到满足,一个是学术,一个是慈善。”
秦岭闷笑:“但是你现在既不学术也不慈善。”
“高中的时候,我体育成绩很好,我爸说做人要扬长避短,我就想我一定要找到一个行业既可以发挥我聪明的头脑,又能充分运用我强壮的身体……队长,您想笑不用忍着。”说到最后林昭燃自己也忍不住憋了一丝笑。
被挑明的秦岭反倒不太好意思笑了,只能偷偷转头张大嘴无声地做哈哈状疏导一下情绪。
“然后我考了军校,毕业之后不顾一切地要去一线,结果……当了一年排长之后我不得不承认,如果只是带兵的话我并不比别人更强一些。于是我又回去继续念书,做自己更擅长的事,我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定位,我希望可以做得更多更好。行动队所能够带给我的,跟信息队是完全不同的,我需要参加实战,我想您明白我的意思。小时候我认可父亲说的扬长避短,但是现在,我要取长补短。”林昭燃眼中有一种固执的天真,他说得坦然,并不觉得难为情,“我有一个梦想,我希望我能让这个国家更好。”
“会的!”秦岭看着他郑重点头。
林昭燃看着他,粲然而笑。
秦岭抬手揽着他的脖子,低声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林昭燃身体一僵,楞道:“队长?”
“你不是会在这里呆一辈子的人,你总是要走的。”秦岭诚恳地引诱道。
“但不是现在。”林昭燃很冷静。
“对,不是现在,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太心急,好好感受这个地方,那么即使你离开了,这片土地,也会持续地给你力量。”秦岭的声音很低沉,起伏间有奇妙的折转。林昭燃感觉到一种奇异的脉动,让人热血沸腾想要与之一起共振的频率。
那是他们脚下的土地,无数人用热血和激情浇筑而成的土地,那样深沉厚实,是他们力量的源泉,他们共同的信仰。
林昭燃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他问道:“我看起来很心急吗?”
“没有,你很好,非常。”与之前不同,此刻的秦岭已经不再吝啬他的称赞。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从来都不是无条件的,要我相信你足以把我的命交给你,必须给你一些考验。秦岭想,来吧,做我的兄弟,让我给你的梦想上加些沉重的东西,让你变得更加强壮而有力。
第二天一早,林昭燃到彭队长办公室报道,彭队长正跟林溯研究优化方案,乍一见林昭燃,顿时乐了,感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终于轮到他彭剑飞大展身手。上半年没过完,信息中队就多了两个林少校。彭队长高兴得眉飞色舞,他看看林溯,再看看林昭燃,心花怒放。
“昭燃呐,你生日哪天?”彭队长忽然问。
林昭燃有些莫名其妙,回答倒是爽利:“四月六号。”
“哎,好!”彭队长笑眯眯地对林昭燃说:“你比林博士小,以后在我这儿,为了避免命名冲突,我就叫你小林,小林少校。”
林昭燃满头黑线转过头去看林溯,发现林溯正得意地看着他。林昭燃心里不服,这配合工作还没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