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再多住两年,”顾九曦笑道:“横竖没多久祖父便要回边关了,你还是将军府里的顶梁柱。”
顾九曦自问还是挺能理解孟德笙的心情的,虽然孟德笙几次跟老将军说话的内容都没跟她讲的太详细,甚至孟德笙说的时候都没露出太大的情绪。
但是老将军的性子一看就是说一不二,要所有人都听他的,才回来没两天,就几乎将府里的人骂了个遍,这样的性子,谁都受不了。
更何况……更何况当年的孟德笙不过十五岁,在唯一算得上是亲人的老将军身上求安慰,可是现在看来……老将军当年的安慰是假的,是缓兵之计,这么多年来,他非但没给孟德笙做主,甚至还有继续哄骗他的嫌疑。
顾九曦不免有些心疼,恍惚间似乎又看见了上辈子那个眉头深锁,甚至平静着一张脸,眉心也是隆起的大将军,她伸手摸了摸孟德笙的眉心,伸手将他和闺女两个都抱在了怀里。
哪知孟德笙忽然笑了起来,“才多大点事儿,怎么你就伤感起来了?”
顾九曦呸了他一声,“你惯会破坏气氛的!”
“我知道你心疼我。”孟德笙笑得越发开心了。
这边的气氛如同雨过天晴,上头还挂了一道彩虹,将军府里头老将军跟太夫人就没这么美好了。
老将军从宫里回来,下午闲来无事,便将老管家叫来,问了问这两年发生的事情。
老管家有个三儿子,便是当年被顾家三房使了银子借去,凭着将军府的名声,在顾家分家那一天狐假虎威的那个人。
后来被顾九曦识破,老管家碍于面子,又是将军府的大管家,咬着牙很是心疼的当众打了他一顿,只是从此这个仇就结下来了。
毕竟是自己的小儿子,就算再不争气,就算老管家平日里也打他骂他,但是若是让别人动了手,老管家也是忍不下去的。
而且不像他夫人,老管家能做到将军府的大管家这个位置,心思细腻,而且深深地懂得隐忍这一条,他夫人就曾在顾九曦刚进门的时候小小的使了个绊子,让这新夫人生了警惕不说,还连累了管厨房的嬷嬷。
但是老管家不一样,他忍到现在才得了这么一个机会。
当然他也没说顾九曦的坏话,同样的好话也一句没有。只是他早年毕竟曾经贴身侍奉过老将军,对老将军的性子怕是比太夫人都了解三分。
当下刻意的回避一些事情,又强调了另外一些事情,只见老将军的脸色是越来越不好。
“怎么娶了这么一个人回来!”老将军狠狠地一拍桌子。
管家一抖,跪在了地上,也没再添油加醋,反而是一言不发,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老将军放缓声音,道:“罢了,不是说你,你下去吧。”
等到管家离开,老将军在屋里踱步,半晌,咬着牙来找太夫人了。
“当初你就是这么把关的?就让这么一个人进了我们家门?”
太夫人一开始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等到明白过来也是一脸的委屈,少不得替自己争辩起来,“你孙子喜欢,我又什么办法,再者又是陛下赐的婚,你若是有本事,你去回了陛下啊?”
老将军对上太夫人还是有几分敬意的,当下放软了语气,道:“我也不是说你,只是这……”
太夫人哭诉道:“你一走就是十几年,家里什么事情都不管,一回来除了骂人什么都不干,好好的一个家,被你吓的人人自危,连你孙子都受不了你,躲了出去。怎么办你也不给个章法,做的不合心意你就骂,这日子要怎么过!”
看见老妻几乎都要哭了出来,老将军也不敢再说重话了,只是烦闷道:“此女太有心计。你想想,当初她不过是三房的庶子,亲爹是国公府的庶子,娶了商户之女,她生母更是国公府里头的丫鬟,还不是什么正经伺候人的丫鬟,是个伺候畜生玩物的丫鬟,如何能上得了大雅之堂?想来也是粗俗不堪,只知道争宠的。”
老将军一边说,一边担忧不已,“这等出身的女子,好一点不过是远嫁他乡罢了,说是什么贵妃的侄女儿,不过是米分饰太平而已,但是你看看现在,她被过继到了二房,国公府里最最清贵的一房,还是成了二房的嫡女,她弟弟也是一样被过继到了二房,她生母还留在国公府做了在家修行的居士。”
老将军叹道:“你再看看国公府的三房,分家之后可曾落着好?手上的铺子是一年比一年少,捐的官儿也丢了,甚至他们家里的亲姑娘到现在还没嫁出去。”
太夫人顺着老将军的意思想了想,迟疑道:“当初在庙里上香的时候,我也曾见过她的,样貌不错,性子也算还——”
话没说完就被老将军打断了,“样貌?样貌算个屁!德笙在外头打仗,留在家里的应该是个能持家的贤妻良母,叫他什么都不用操心的,但是你看看她,样貌是好了,身子看着一阵风就能吹走,哪儿是什么好料!”
因着当初顾九曦进门,太夫人也是点了头的,而且还很是赞同,现在老将军这话分明就是往她脸上扇,所以她也顾不得跟顾九曦日渐冷淡的关系,替她分辨道:“她佛经读的极好,必是下了大功夫的,况且照你这么说,那顾家三房出来是因为她了?我看不见得吧,三房若是品行端正,就算是个商户也不会一年比一年落败的,说起来还是归咎到三房品行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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