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公略可真是手眼通天,竟然能找到善喜,朱老六心里七上八下的,怕自己帮了祖百寿得罪了祖公略,转念一想他们是父子,且祖公略已有未婚妻文婉仪,指着馆子饭堂里的破烂桌椅道:“此处粗陋,没什么像样的饭菜,不如我们回去家里,英豪他娘做的菜比这里的厨子强多了,更重要的,大嫂和宝儿一直担心着你。”
善喜同意,猛子不同意,他道:“我奉二少爷之命,照顾善老爷。”
朱老六道:“善大嫂和我那侄女都在我家里,大哥他当然也得去住我家。”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猛子仍旧有些犹豫。
善喜开了口:“小兄弟,大恩不言谢,容我先回去看看家人,之后会登门拜谢你家二少爷的救命之恩。”
猛子为难着。
善喜续道:“我与老六是几十年的交情,他的家也就是我的家。”
他坚持,猛子也无话可说,总归朱老六也是雷公镇人,还是参帮人,虽然之前祖公略对他有所怀疑,也并无真凭实据,更何况他是善喜的兄弟,于是猛子就拱手先行告辞。
猛子一走,朱老六拉着善喜就出了馆子,喊小二牵过自己的枣红马,二人无法同乘一骑,所以就牵马缓行,兄弟多年未见,互诉心事。
谈起自己当年才来雷公镇,朱老六感慨万千,那时为了养家糊口他是什么都做过了,雷公镇有句妇孺皆知的话——打猎不打走驼子、说话不说噎脖子。
走驼子是长青山中的一种黑熊,冬天不蹲仓,所以膘不肥,脾气大胆汁少,老猎手没有打的,而朱老六不懂,耗费几天的工夫打了只黑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这庞然大物弄回来,却是一路让人嘲笑。
打猎不成去捕鱼,冬季捕鱼有说道,他听人说要知道哪里有鱼得看“鱼花”,也就是鱼吐出的泡泡,于冰面下,他照着做了,,却连条小鱼都没捕到,后来才明白这鱼花是旧花,也就是鱼群早已过去了。
捕鱼不成才想着去放山挖参,初次放山,见个顶红花的草就喊“棒槌”,结果那草不过是最普通的孩儿脸,根本不是人参,他也就喊炸了山,被把头训斥,让帮伙嘲讽。
桩桩件件,万般艰难,总算现在混出名堂。
善喜见街上不时有人同朱老六热情招呼,信他真是混出了名堂,不是最初两个人认识,他已经是一个月都没吃饱,而自己拿出身上所有盘缠接济他,两个人才做了结拜兄弟,善喜暗暗感叹人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哥两个正聊的投入,路过一家药房时发现门口堵着很多人,且吵吵嚷嚷兼嘻嘻哈哈,本来朱老六也不是十分好奇,忽听有人说:“一个小姑娘懂医术,我才不信。”
朱老六与善喜面面相觑,彼此都想到了善宝,除了善宝,雷公镇还没听说哪个小姑娘懂医术,于是哥俩挤入人群,见药房的堂中果然站着善宝,还有李青昭。
原来今儿赫氏突然腹泻,善宝给母亲看过,觉得煮点山药粥即可,于是同李青昭来药房买山药。
药房有坐堂先生,惯例是,来买药的都是先由坐堂先生诊过,然后开方子抓药。
善宝径直说买生山药,伙计随口问病人哪里不舒服,最好让先生给把把脉,这也是这家药房的惯例,目的是为了推销那些高价钱的药。
善宝说母亲患了下利,不重,不用把脉。
坐堂先生听个真切,想自己也是小有名气,却被个黄毛丫头漠视,当下心里有气,就说患下利简单的吃山药不能痊愈,于是提笔给善宝开了个药方,且都是名贵的药。
善宝拿着药方扫了眼,内行之人,看穿了坐堂先生的用意,这些药不过都是吃不死也吃不好的滋补之品,她将药方还给先生,只道:“我只买生山药。”
坐堂先生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是大夫。”
李青昭按耐不住,道:“我表妹懂医术。”
坐堂先生当她是说气话,只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刚好有个病人来看病,坐堂先生见是个熟人,且对方的病缠磨许久了,连他都无计可施,遂故意把病人推给善宝:“你懂,你给看看。”
善宝本不想惹事,就推说自己不会看。
坐堂先生讥笑:“不懂医术,那就按我的方子给你家里的病人抓药罢。”
李青昭气极,嚷嚷着:“我表妹非但懂医术,还是神医。”
那病人四十出头年纪,样貌猥琐,见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巴不得让善宝给看病,于是主动过来对善宝把病情说了
——头痛发热,晕眩喘急,痰多口干,小便频繁。
善宝见坐堂先生一副看笑话的嘴脸,终究年轻气盛,于是对李青昭道:“你替我给他把脉。”
李青昭问:“为何你不去?”
善宝道:“男女授受不亲。”
哦,这样啊,李青昭就傻呵呵的去给那病人把脉,她长在神医之家,这也难不倒她,边把脉边告诉善宝情形。
善宝已经确定那男人的病症,问他是不是新婚。
那病人说,新娶了个小妾,感情甚笃,日日*。
善宝更确定他是纵欲过度,之前看过的医书上描述得很详尽,怎奈自己是个姑娘,不好开口说这些床笫之私。
她为难,那坐堂先生正中下怀,催促她:“请姑娘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