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他们是哪里得罪了你?”
“你到底想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肯罢休?”
低哑,深沉的嗓音里满满的都是无可奈何,在问出了无数为何之后最终得不到任何的回答,只能长叹一声气。
“把他关起来,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去看他,就当我,没这个儿子!”
这一句说的无力,而又决绝,他终于怕了,原先在脸上的不在意的微笑也渐渐地挂不住了,慢慢的变成了不安,惊惶。
“不——不可以——”
他全身捆着,一动便倒在了地上,只能竭力挪动身体,凑过去:
“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能将我关起来,求求你......父亲......”
申向奇猛地睁开了眼睛,像是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大口喘了起来。
他缓缓坐了起来,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好一会,才终于平复因为噩梦而频率过快的心跳。
“居然又......”
申向奇眯了眯眼睛。十年来的黑暗,孤独,寂静,他以为他是不在意的,可原来,等到自由重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他才发现,那些,竟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他的梦魇。
他不允许。
申向奇下床,赤着脚就往楼上走去。这是一栋三层的别墅,他住在二楼,而上面,住的自然是他的父亲,也是申氏集团的董事长申振业。
与其说是住着,应该说是被囚禁着。
此时的申振业不复往日的j-i,ng神抖擞,他一贯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变得凌乱,脸色也变得蜡黄,整个人都瘦了不少,看起来一下就老了十几岁。他坐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直视前方,如果不是偶尔的眨眼,看起来就像是没气了。
开门的声音不大,但在这样寂静的夜里还是拉回了神游天外的申振业。但他看了看走进来的申向奇,便又面无表情地转向窗外,好像那漆黑的一片有多么好看似的。
“越来越消瘦了呢......父亲。”
申振业这回连头都懒得回了。
“您是生气了吗?为什么?我不过是......做了您做过的事啊。”申向奇摊手,走近,在床沿坐下,伸手轻轻帮申振业打理那乱糟糟的头发,“这才几天,您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儿子在那个空荡荡的房子里,呆了十年,不也好好的吗?啊——也是,落差太大了,是吧?”
申振业转过头,那双因消瘦而微微凸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申向奇,他开口,用一种非常干燥,沙哑的嗓音,缓缓地,像是要用尽他的全部力气,开口:“我的儿子,早在十年前,就死了,你,不过是占据着他的躯体的,魔鬼,而已......”他瞪着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看起来很是可怖。
申向奇似无所觉,收回手,低头轻声笑了起来。
“如果这么想能让你好受点的话。”
说着,他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一时整个房间都陷入了沉默。
“啊,父亲就不好奇,我今天,为什么又过来了吗?”
自从把申振业关起来,申向奇每天都要来看他一下,有时候是给他送东西,有时候是帮他打理身子,申振业一直都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不管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一天只会来一次。
所以听到申向奇这么问的时候,申振业确实是好奇的,只是他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我本来以为,那十年就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梦,现在梦醒了,就结束了,可是不是,它确实是一场梦,却是一场难以真正醒过来的噩梦,一直纠缠着我,纠缠着我,父亲,父亲......您说,我该怎么办呢?”
“得醒过来啊,得从这场梦里醒过来啊,是吧?”
申向奇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近乎耳语,但是寂静的空气仍是让申振业听得清楚,他呼吸一滞,心下一紧,有了不好的预感。
“人一旦有了恐惧,不能畏惧,不能退缩,要勇敢的去克服它,是吧?父亲,我没有说错吧?”申向奇转过身,那道冰凉的,不带任何情感的视线直直的落在申振业的身上,“这是您教我的,没错吧?”
“可我没教过你去杀人吧。”申振业冷声道,干涩的嗓子让他说话都觉得难受,每说一个字,喉咙就像火烧一般难受。
“那又怎么样呢?您还不是帮我摆平了,用您那博大的胸怀,那干净的双手,亲自,找人帮我摆平了,不是吗?”申向奇笑道,露出他熟练的,人畜无害的微笑,“说起来,我前不久还见过她呢,那个女孩,啊,现在是女人了。父亲要看看吗?”
“滚!”
枕头被狠狠地甩了出去,摔在了申向奇的脚下。申振业涨红了脸,眼睛也瞪得通红,他大口喘着气,这个往常轻而易举的动作在此时轻易的就消耗了他大半的力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呢,难道这样,那些事就不是父亲做的了吗?”申向奇毫不在意,俯身捡起枕头,拍了拍,走过去,体贴地放在了申振业的后背让他靠着,“那个恐惧,儿子还要想想要怎么克服呢,在那之前,父亲可要保重好身体。”如果不管他话里的深意,配上他的动作,还真是个孝顺的好儿子模样。
申振业,深深的吸了口气,任他摆弄,闭上了眼睛,似乎是觉得眼不见为净。
“啊,”申向奇走到门口,想起什么,又停下了脚步,转头,“公司里那帮老顽固,总是不听话,要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