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惨然地笑起来:“没钱吸烟啦,没啦,没啦,什么都没啦!”
“总不会什么都没有吧?家里人呢?”秦卿见那男人肯开口跟自己交谈了,往外挪到一半的身子也停下了动作,心中松了口气,却依然不敢松懈,“家里人也都没了?死光了?”
这是他跟穆晓云学回来的毒舌,小丫头骂人经常不带脏字,把秦卿的口才也教得进步了不少。
那男人怒道:“你家人才死光了!他们还好着呢!”
“大家都好着呢,你就要去寻死?是想着你死掉还有人给你收尸吧?我告诉你,跳楼死的人可没那么容易收尸,双脚落地还罢了,如果脑袋先磕着地面——哎哟,四川豆花你吃过吧,就那德行,那红的就是辣子油……”
男人恶心道:“哪里有你这样形容法的,还要不要人吃四川豆花了!”
秦卿不管不顾,继续说:“你还惦记着四川豆花呢,都快死了。就算惦记也是惦记孟婆汤是咸是甜吧?”
男人似乎被触动了心事,低下头来叹了口气。
就这么几句话功夫,秦卿又走近了几步,眼看着还差个两三米就可以扑过去了。楼下这时又再起了骚动。
是女人和孩子的哭叫声,其中那个小孩子“爸爸”“爸爸”的声音,混杂在人群中,格外地刺耳。秦卿和那男人同时往楼下看去,只见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孩子,正在妈妈的怀抱中,拼命往人群里冲,只是被楼下的警察和消防队员拦住了,那女人眼见充不上去,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而那男孩子则爸爸妈妈地满口乱喊着,情形叫人揪心。
秦卿见那男人眼睛一霎不霎地盯着那对母子俩,双眼血红,便开口说:“你老婆孩子?”
那男人点点头,忽然长声惨笑道:“他们还是找到我了,找到我了!可我败光了她的嫁妆,败光了儿子的学费,我又哪里有脸去见他们?”笑完之后,男人又开始往外挪,“我果然还是死了干净,什么林氏集团股票稳健,现在给老子亏了个空,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是男孩子啊,很干净漂亮嘛。”
其实那是秦卿随口瞎说的,夜色中即使他眼力出众也本看不清那个男孩的长相。不过做父亲的都喜欢别人夸自己小孩,那男人欣慰的点点头说:“反正都是我老婆一个人带的孩子。没有了我,他们母子俩会生活得更好的……”
“你懂个屁!”秦卿大声吼道,“对男孩子来说爸爸有多重要,你知道不知道!”
秦卿原本就中气十足,这样气运丹田一声吼出来,声音如雷——可以参考传说中的狮子吼——那男人被他这样猛地一震,别地吓了一大跳,又不动了。
“爸爸对男孩子的成长影响是至关重要的,科学证明,甚至还会影响男孩子的取向。如果长期由妈妈带大的男孩子,长大不光会变成娘娘腔,而且很大机会会发展成同恋。你可以想象一下,二十年后你儿子长成个大小伙子,你老婆正准备娶媳妇儿为你家传宗接代的时候,他带着个大男人回来告诉你老婆,妈这是我的爱人吗?”
翻译官出众的语言天赋此时此刻爆发出来,秦卿一长串话说下来,吐字清晰发音标准,嗝儿都不打一个,那男人被炸懵了,晕头转向地看着秦卿,秦卿又继续说:“你以为这就是最糟糕的情况吗?不,还不是,更糟糕的是你儿子还是个受,受你知道吗,就是在下面那个。你丢下老婆孩子早早走了养个儿子出来被别的男人压,想想看,还是早死了干净啊,省得看到这闹心的一幕被活活气死。这样早死二十年还少受了二十年罪呢。”
“你儿子才被人压,你全家都被人压!”
那男人终于受不了了,大吼一声,用堪比刘翔的速度从栏杆上垮下来往秦卿身上扑去:“哪里跑出来这嘴巴不干不净的臭小子,老子就算要死也先打死你!”
秦卿就怕他不过来打自己,眼见激将法有效,他微微一矮身,那男人就扑了个空。
那男人早先的栏杆上坐了半天,早就肌酸麻了,现在能够扑过来,也不过是拼着一时的血气之勇。一击不中,他没法好好地控制自己的动作,哎哟一声,就摔倒在楼顶天台坚硬的水泥板上,秦卿连忙趁机往上一扑,死死地压住那男人。
“放开我!放开我!老子要揍死你!竟敢咒我儿子是死基佬!”
那男人好大的力气,还不断地挣扎,秦卿费劲地压着他,呼呼喘气,脸上却露出笑容:“不是很好神吗,还寻死哪?”
那男人就像被雷劈中,蓦地不动了。
“兄弟,世界上哪里有过不去的坎呢。想想自己不是一个人,想想你老婆孩子,是男人就该顶下去吧。”秦卿骑在那男人身上,拍拍他肩膀道。
沉默。
再沉默。
过了片刻,那男人苦笑起来:“兄弟有烟吗?”
秦卿仍旧骑着他,一摊手:“戒了。”
“那你刚才还问我要不要烟!”那男人抓狂道,“有你这样劝人下来的吗?”
“这不是成功劝你下来了吗,管它黑猫白猫,能抓耗子的就是好猫。”秦卿耸肩,“现在还想死不?”
男人摇头:“不了。”
其实人自杀都是凭着一股血气,现在被秦卿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一打岔,那男人自杀的血气就这样被打消了。既然已经从那个栏杆上跨了下来,他就再也没有勇气重新跨上去。
“这才像个男人。”秦卿这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