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恩深吸一口气,道:“我怎可能再有艳名传世,为了我们的孩子,我无时无刻不在忍。”他想起常豫末,他为他保守着秘密。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和常豫末一度春宵。”他的口气带着无限伤痛,伤人肺腑。
任恩微愕,随即恢复常态,望着窗外的参天古木,淡淡说道:“原来你知道了。”庭院里的角落里生长着几株夕颜花,是闵池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吧。夕颜,多么不吉利的姻缘。
岑屿看着他难以言明的美丽容貌,想着自己其实频频眷恋倩影。他此时泪水涟涟,使他平时的凛然气质消减,增添了令人怜惜的楚楚可怜,但岑屿转念一想:就是因为如此他才这般引诱人的。“你应该为了我们的后代,行为举止慎重,如果发生不名誉的事情,对立禅很不好,小内神子也会因你而羞愧。这世上没有永久的秘密,你和立禅的关系有可能人尽皆知的时候,你和常豫末的事情也有人尽皆知的时候,那时,连立禅的孩子都会因你蒙羞。”
古树绿荫,一如旧时,庭院里的抚子花永是盛时,花色配合得很调和。
“闵池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但是,你也不该趁这个时候发生这种事。”语气已恢复平日的冷淡威严,他在心里喃喃自语,自己在任恩心里到底是什么德行?自私、狭隘、武断,还有什么?总之不及那个实际上fēng_liú滥情的常豫末。岑屿很清楚常豫末时常送任恩礼物,虽非万分珍贵,但也是那时的他急需的,纵然,那些东西是常豫末的情人送给他的,再转到他手中。
任恩怀里紧紧抱着那些不曾用过的衣物的,岑屿心里伤痛更重。任恩,你可知道那些是我特意为你做的,我这一生只关心过你的衣装。
“为什么,为什么不拒绝?”
“为什么你总是要怪我。”
岑屿无语,当年为什么怪他,现在为什么怪他?怪他不小心,怪他生得太美太招人,怪他没有失身后自尽?总之自己在怪什么,他不过是一直在找理由让他远离自己。现在他真的远离了自己,为什么还要怪他?
他望着那些依墙而生的抚子花,眼里的哀痛更重,他身后的任恩却看不到。不能公开的亲情,只能将情感转移到草木身上,甚令人感伤,草木都非无情,更何况多情善感的任恩,只怕他日日饮泣,却无人知晓。
“女霙的满月宴就快到了,那时诸神都会前来,他也会和不落烟一起来。要是那时候纵情,贪得一时痛快,却得永世痛苦。你想想闵池本身的罪过并非不可原谅的,只是从你开始,你们家族就背负上轻浮之名,也难怪不落烟难以释怀。”
“那种事情不会再发生。”
“可发生过一次,难免会有第二次,何况他,岂是轻易放弃的人。”岑屿的声音冷漠至极,此刻神情却是凄惶,接下来要说的话,残酷至极,但不说,自己会失去他,说了,自己还是会失去他。
任恩沉默不语,常豫末的确不想就此斩断情丝。
“什么时候,对他有感情的。”依然是不带感情的语气,眼前断断续续地回闪着那天晚上凄惨的场景,心中同时揪痛,还是忍不住,对他做了不该做的事,他清楚记得,虽然当时自己身上全是酒味,他吓坏了,手里还紧紧抱着他刚刚配好的药材,然后全落在他俩的身上。
他拼命反抗,但阻止不住疯狂的岑屿。萦绕在耳畔的声音,依然是凄楚的呼救。
“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也许很久以前就对他有了不同的情愫。”他的声音和表情都充满深深的追忆和爱意。如果那个人在这里,见到此情此景,定然会热泪盈眶。
岑屿的眼睛也有了s-hi意,那是他深深爱着的任恩啊。“我给你的匕首还在吗?”
“在。”要完全的放弃,忘却往昔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至始至终,都无法完全的恨他。任恩想起岑屿当年光彩照人,气宇昂扬的风采,他一直记得,这样的他在自己耳边说:“我的姓,姒。”他风姿和曾经一样,引人入胜。
“既然你还没有忘却过去,就为了我们的后代,好好用它,闵池,以后会生活舒适的。”岑屿随着一道白光消失,再这么下去,他非身不由己,将他搂入怀中。
庭院里光线变得有些暗,繁花盛草也有些失神。任恩叹息一声,声音轻得几不可闻。他打开衣箱,挑选很久未穿的j-i,ng致衣衫,很多都是针房送来的,因为岑屿的命令,而他只穿不显眼的宝蓝色。
我此时如将消之露,离树之叶,纵然有残留的颜色,又有何用。
立禅身边有苏蝉影,闵池有常豫末照顾,女霙更不用担心。任恩平静地修饰面容,换上清雅的枯叶色的外衣,里面衬着用竹叶兰淡染成的衬衣,挽起长袖,露出白皙的皓腕,泛着淡淡的冰蓝色。
任恩另一只手执着匕首,口唇微动,念起咒语。他脑中全是立禅出生时的情景。
皓月当空,夜色清幽,春寒料峭,酷似冬天。任恩腹中阵阵疼痛,他知道并非是到了分娩时期,而是今日给他服用的汤药的缘故。为什么要我提早分娩。任恩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