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後退了数步,轻声道:“请。一路走好。”
莫川紧紧地握著夏修竹的手,牵著他纵身一跃,跳下了断梅崖。
在下坠不久,夏修竹就觉得不对劲,下坠的速度竟然在下坠中减缓,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他不由地望向莫川,却发现莫川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紧紧地抓住一根绳子。
这根绳子从哪来的?
夏修竹向上望去,头顶之上是白蒙蒙的一片,雾气萦绕,绳子的源头在雾气的上方,他根本无法看到绳子是从哪儿接来的。
莫川一手紧紧握著夏修竹,另一手紧紧地抓著绳子,觉得有些吃力。
这绳子是他诈死计划的布置之一,既然他要做失足附崖身亡的假像,自然会作好准备。
本来,他带著夏修竹逃跑的时候,就想假装跳崖这一方法来逃脱生天的。但是,想到两人都中了毒,无法运气,且身体无力,这一方法便非常危险,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用。
但不想,他最终还是被逼著用这个方法。
虽然一跳下来,他就借著风力,迅速拿到了他早就准备好的绳子,但是两人一起的往下坠的冲击力实在厉害,莫川有些头痛地发现,绳子可能会断。
若两人的武功还能用,便可以借力,那麽顺著绳子下到崖低是绝对没有问题,但问题是,他们无法施展武功。
“这绳子哪来的?”夏修竹终於问出口了。
“这本来就是我今天取消那个计划要用到的东西。”
“你……不会是想诈死吧?”夏修竹略略思索便明白了,然後心中一阵又一阵的苦涩。如此惊才绝豔的人,愿意为了那个男子放弃王爷的爵位,放弃身为男子的自由,只为了与他在一起。
夏修竹望了望两人紧握的手,难怪他叫自己不要放开他的手,原来如此,他早作好了准备。
“你这样一手抓著绳子,一手抓著我,很辛苦吧?你先停一停,让我也抓著绳子下。”
“不能停,这绳子随时会断,我们若能下深一些,缓冲就会多一些,坠到崖下应该就能保住x_i,ng命。”
绳子的坚韧度确实无法承受两个下坠的冲击力,不久後,绳子便断了,两人便在空中借助风力不停地转圈,希望以此减低冲击。
转圈这一幕,不知道怎的,让莫川觉得异常熟悉,脑海中有很多很多陌生的片断如浪潮一般,似乎打开禁固,如发动海啸一般,汹涌而出,让莫川的头痛欲裂。
夏修竹见莫川突然脸色苍白,很担心,但是脚踩在几百米的高空,一个不好,便是两人都将丧命於此,他不敢掉以轻心。
只是,莫川的动作开始停顿起来,两人的下坠速度开始越来越快。
崖边是清一色的峭壁,却非常难得地看到一根伸展出来的树干,在经过途中,夏修竹本能地紧抓著树干,下坠中的两人,暂时地停止下坠。
这根树干的枝叶并不繁茂,枝干不算粗壮,无法承受两人的重量。
“修竹……”头痛中的莫川看著两人紧握的手,轻声劝道:“修竹,你放开我的手吧!这树干能支撑你一人的重量,银红虽然背叛了你,但不代表其他人背叛你,当他们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一定会来救你的。你在这儿等他们来救你,好不好?”
“不。你刚刚在跳崖之前就说过,让我不要放开你的手的。”
“你……”莫川想起刚刚窜出脑海的一个画面,轻声道:“你记得当初我们三人爬凌山时的约定吗?你允诺应我一个条件,你记得吗?”
“你……想起以前的事了?”夏修竹非常意外。
“嗯……”该想起的,与不该想起的,全都想起来了:“既然你会这麽问,那麽代表你还记得这个承诺。那麽,我请你放手。”
“莫川……”
“你要违诺吗?你是一国之君,金口玉言,怎能失诺於我?”
夏修竹沈默了片刻,平静地问:“只是放手吗?”
“嗯……”
“我一生信守诺言,此次也不会例外。好,我放手。”说完,便松开五指,很爽快地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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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莫川在下坠中仍感觉夏修竹手中的温暖时,便明白夏修竹所谓的“好,我放手”是什麽意思。
在这种生死关头,夏修竹与他玩了一个文字游戏,一个让他既痛又感激的文字游戏,一个让他无法言语的文字游戏。
感受著手中的温暖,他的心绪起起伏伏,无法用语言形容,他略带哽咽地低声道:“笨蛋!”
“为你,我愿意。”夏修竹略略动了一下身形,大著胆子将莫川搂入怀里,莫川身体轻微一僵,却没有挣扎。夏修竹有些满足地微笑:“一直都在梦想著拥你入怀,却不想会在这种时刻。莫川,能与你死在一起,我此生无憾。”
白色的衣袍在空中簌簌地鼓起,在渺渺的云雾中,如谪仙一般乘风而下,缱绻飘扬,远远望去,美丽而飘渺,不会有人知道那是冲向黄泉彼岸的烟云。
悬崖山谷中的风声响起,萧萧瑟瑟,如泣如诉,就如一首延绵到天边的悲歌。
当莫川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纱帐,紫色的流苏。
“你终於醒了。”韩暮枫欣喜的声音响起,让莫川的眼睛转动了一下,视线移向了坐在床边的韩暮枫。
韩暮枫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憔悴,但并不狼狈,比起莫川上次坠崖产子时,要光鲜一些。
莫川眨眨眼睛,思绪有些转不过来,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