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大人径直来到沈默面前,挡住沈默去路。
“小瞎子,你叫什么?”
沈默对瞎子的称呼毫无反应,只道:“沈默。”
不远处林中,面若桃花唇角带勾的男人跟着低语,“沈默——”
此时这一直温文尔雅、面含笑意的男人寒着面庞,自带笑意的唇角在森冷的神情下只显诡谲,倒比得那一直面瘫着脸的闻璞还要寒上几分,他语带寒霜:“已逝国师有一关门弟子,一直深养在宫中闲着,如今该发挥点作用了。”
世人皆知已逝国师是如何死的,那飘摇了七日的人皮可是给九重城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国师有没有徒弟,虽外人不知,闻璞却如何不知?
那国师根本没有任何徒弟,更何来关门弟子之说?但如今他的主子要沈默是国师的关门弟子,那他就是,不是也得是。
闻璞听令,“是。”
另一边的沈默,在道了名字后,便侧身想离开,却又被宿大人拦住,他靠近沈默耳边,像在说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悄悄话。
“喂,小瞎子,听说你是个算子?”
沈默下意识的想躲开,却在发现左躲右闪也避不开这人时便顿住了脚步,“我不瞎。”
宿大人依旧笑嘻嘻:“我知道啊。”
然后又接着道,“小瞎子,你就断定时安是凶手?单单凭那几点?”
沈默抿了唇角,不想多言,只道:“猜的。”
“猜?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神算子啊。”
宿大人见沈默如何逗弄都不再言语,便叹了口气,似是惆怅:“你这小瞎子倒是无趣,罢了罢了。小瞎子,你可好生记着,我名为宿源欢。执法堂不介意多养一个人,特别是,有意思的人。”
语毕,宿源欢转身离开。
沈默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开口:“你一开始就知道?”一开始就知道凶手是时安?
宿源欢没有回头,声音悠闲:“你猜呀?”
“那你为何……”还要抓郑路平?
宿源欢回头,没心没肺的笑,“你——猜——呀!”
看着宿源欢走远,沈默垂头摸了摸干瘪的肚子,此时已有了一月寿时,虽仍旧捉襟见肘,但至少比那紧巴巴的三天要来的富裕,便暂可不急,眼看着天要暗了,沈默决定先去祭拜他的五脏庙。
要说起来,沈默是个自闭症,被他父母诊断为天生的自闭症。
在现代,沈默父母二人是著名的心理学家,却是治不好沈默的心理学家。
心理学家治不好自己孩子的自闭症,说来也是可笑。
世人都以为自闭症没办法正确接收来自外界的信息,所以才不能做出一些常人看来正确的反应,甚至难以有情感上的交流,但沈默不是,至少是后来不是。
开始时沈默如同所有自闭症儿童一般呆傻,可突然有一天,他突然能够接收到了外界的信息,并且那些信息在他眼中耳边,似是被无限放大一般,如同噪音一样环绕在他的耳边脑海,令人烦躁不已。
这嘈杂的世界让他无措,甚至越加烦躁,久而久之,他学会了假装听不到看不到,封闭自己在一个人的世界中。
沈默的变化,他的父母并没有发现,这孩子仍旧像以前一样呆呆傻傻的,直到有一天这孩子开始自己翻一些书册。直到这时沈默一直工作繁忙的父母,才再次注意到他。
比起孩子,他们更在意自己的工作与研究,在无论如何也治不好沈默后,发现沈默并非单纯自闭症,似乎是个好消息。他们断定沈默是高功能自闭症,一种完全可以生活自理的特殊自闭症后,便越加不再管他。
倒是为了方便,时常带着他到研究所来,扔在一边,各自进行自己的研究。
所以沈默自小是在研究所长大,各种研究报告、心理学书籍便是他的启蒙书,他见过各式各样的心理病人,但他却从不相信自己有病,可另一方面,他也发现他没办法感受到一些情感,比如他对他的父母,没办法产生所谓正常家庭的那种亲切、依赖、濡慕之情等。
这些情感沈默感觉不到,但他见过。
那时安的确因为娄析的失踪焦虑担心,却也在一些地方表现怪异。
比如他一见到娄析的尸体,似乎就已经相信娄析死了,而此时娄氏夫妇还在惊疑不定。
而后时安指责娄氏夫妇,虽话语未尽,其意却有些意味深长,像是引导。
再后来郑路平意外出现,自称不小心推了娄析,时安又立刻调转苗头,指认郑路平残害同胞,这指责对象转换太快,显得有些生硬不自然,而他后来急切的想要宿源欢擒拿凶手,更是显得他心急,这引导之意便明显起来。
不过谁会去猜测这样一个心地善良、慈眉善目一直对娄析帮助多多的恩师呢?这样一个恩师急于抓到伤害爱徒的凶手倒也正常。
可巧了,沈默是个不按常理思考的人。
沈默扔给宿源欢的那一粒碎银,上面还带着点点药香,而娄析额头的伤口,虽已被河水泡过,也仍旧带着清淡的药香,两种味道一样,殊途同源,娄析额头的伤口明显是被人处理过的,所以时安是曾接触过娄析伤口的人,更可能是帮他处理了伤口上过药。
后来又是为何要将娄析推下河中,其心中所思所想,便又不得而知。
这时安一时好心扔给沈默的小小碎银,却成为了将他自己推向断头台的重要因素之一。
早在之前时安来卜卦,那跟随时安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