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微臣医术微末,实在……实在……”
“罢了,并不是你的问题,我也知道潇儿她……”
外面的谈话声渐远,应该是两人都出去了,而沈默的意识呆在昆潇的身体里,却并未感受到昆潇有多悲伤,她似乎已经习惯了此等情景。
可沈默记忆中来到战天国的昆潇,身体似乎十分健康,并未像今天这般虚弱。
自昆潇这次倒下,便是无论如何,她的兄长也不许她再出去了,日日被关在房里,躺在床上,昆潇心中郁郁,却也安静,没有了她的萧哥哥在身边,她便安静的过分,这样子,倒是与沈默所熟悉的昆潇很像。
再次见到萧哥哥时,已是几天后。
他仍旧是那么丰神俊朗,面貌上却有些憔悴,只是眼睛仍旧明亮。
“潇儿!潇儿!为兄知道哪里有能够治好你身体的药了!”
昆潇的双手被他握起,紧紧包在手里,甚至有些颤抖,沈默听到昆潇不敢置信的问道:“真的吗?”
话落已是有些哽咽。
“自是当然,我这便出趟远门,为你把药拿回来,有了那药,你定能恢复健康,等你好了,我便教你习武练剑!”
说着,他伸手抹去昆潇脸上的泪水,道:“好潇儿,别哭了,很快你就可以好了,在宫里乖乖等我回来,不要乱跑,听话……”
自那以后,昆潇的萧哥哥便离开了。
而昆潇也当真日日乖乖的呆在寝殿里,不出门,不乱跑,每天除了看书,就是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树木,看那墨绿的叶片。
一日,两日,三日……
一月,两月,三月……
哪怕昆潇再没有胡乱跑跳,她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而她的萧哥哥,也一直没有回来。
直到窗外的绿叶黄了又绿,昆潇已经连坐在窗边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当她以为她再也等不到她的萧哥哥时,她等到了一个消息。
战天国抓获数名来自昆国的卧底、j,i,an细,已经一并被处死,并由帝君本人带着尸首巡城示威。
而传闻,那被处死的人里面,有她的萧哥哥,有她离开了一年的萧哥哥。
来跟昆潇说这事的是自小便负责照看她身体的太医,那太医跪在昆潇的床榻边,神情十分不忍,“殿下他……不知从何处听信了战天国有起死回生的药,他是为了去战天国取药,那药,只有战天国帝君有,而昆国与战天一直势不两立,又怎会轻易交出那么珍贵的药……”
昆潇睁着眼睛平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听到此处,也只是眨了眨眼睛,神情麻木。
待那太医走过,一缕殷红的鲜血顺着昆潇的嘴角溢了出来,随后越来越多,渐渐浸满她身下一侧床铺。
可她仍旧静静的躺在那里,毫无反应。
萧哥哥……
原来昆潇的哥哥也叫昆萧,只不过音同字不同,两人一母同胞,是对双生子,却长得并不像,不仅不像,一个自小身体强健的像头小牛,一个一出生就一脸青紫,被断言活不过及笄。
可哪怕如此,他们的关系仍旧是世界上最亲密的,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他们从来都是彼此的倚靠。
好在昆萧自幼聪颖,习武上也天赋异禀,而昆潇虽身体孱弱,却从不怨天尤人,性子虽有些娇蛮,却十分可爱。
两个人随着年岁的增长,渐渐有了许多名气。
可昆潇的身体,就如同一道深渊,一直摆在两人面前,过不去,也无法忽略。
昆潇躺在床上,不断的吐着血,她本就是强弩之末,硬撑了一年,到如今悲伤过大,便是如何也撑不过去了。
就在她意识逐渐昏沉时,一个一身黑衣只露出双眼的人悄然出现在她的床前。
嘶哑难听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我可以治好你的身体,让你不仅恢复健康,还能凭空多出几十年的武力……只看你,愿不愿意了。”
昆潇自小便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可……她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么死在床上,她还没有见到她的萧哥哥,还没有等到她的萧哥哥……
拼着最后一口气,昆潇伸出沾满血污的手,颤巍巍的伸向那人,启唇无声的说道:“我愿意……”
我愿意,给我药,我要健康,我要报仇,我要萧哥哥……
“呵……”
一声刺耳的哂笑传来,昆潇却已经顾不上了,她只挣扎着将黑衣人放在她手中的药丸含进嘴里,却已经连吞咽的力气都没有了。
呼吸越来越缓慢,胸肺刺痛非常,咽下去,她逼迫自己咽下去……
可她喉咙抖动,却再聚不起一丝力气。
昆潇眼中闪过绝望,却在这时,含在她口中的药突然融化,融化后的药仿佛活物般顺着她的喉管瞬间便钻了进去。
昆潇能够感觉到一股热流顺着喉咙一路来到内脏,顺着内脏游走一遍后,最终停留在了她的心脏。
那药效十分强大,立竿见影。
不过片刻,昆潇的双颊便可见的红润起来,她呼吸开始流畅,四肢慢慢充满力量,这种充实的感觉,她从来没有体验过。
瞬间的惊喜充斥她的脑海,她爬起来,伸手摸着自己的四肢,按压自己的心脏,那里的跳动十分沉稳,与她自幼虚弱绵软的心跳声天差地别。
原来,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竟是如此的美妙。
她感到一股热流在四肢百骸游走,她一抬手,一股劲气从掌心发出,瞬间便击碎了摆在前方桌案上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