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健看他一眼,找了位置路边停车,身后拿了后座的伞:“拿好东西下车吧,送你进考场。”
就一把伞,游凯风又山般巍峨,伞沿一周垂的水帘,游凯风护着文具准考证,游健则护着游凯风。他想他爸这身人模狗样儿的西装,最次也是卡奴迪路了,这会一裤管子水渍泥点好比下田c-h-a了亩秧,游凯风被他用小臂紧紧地揽着,踩进团团的洼里,想嘲讽想蔑笑,又挣了下肩,什么也没说。
李鸢是帅的,鹭高门口的考场安排咨询台,属他面前围着提问题的男男女女多。游凯风老远看见就开始乐,心说你以后不搞学术研究,靠着这张俊脸去搞房地产销售也未必不发家。
“哎!”游凯风隔着人群,冲他晃着手里的文件袋:“鸟~鸟诶~我的鸟~”
青天白日的,好似当众说黄。李鸢远程s,he过来一眼“你妈炸了”,俯身朝身边正向考生家长答疑的魏玉珠说了句什么,摘了脖子上的挂牌,弯腰拿了两瓶矿泉水,挤过来:“叔叔好。”
游健有他丢不掉的包袱和疏于练习的不拿手,游凯风很明白,看他抬眉朝自己望,就解释说:“这李鸢,我同班同学好朋友, 学习大拿,提前走的利大应用物理的保送。”
“仪表堂堂的。”游健笑着颔首,接了李鸢递过来的矿泉水:“谢谢你,我是凯风爸爸。”
李鸢挺诧异的,他印象里,游凯风和他爸关系算堪称水火不容;又随即想得明白,明白父母辈的惯x_i,ng思维里,是没有什么积年累日的针锋相对,不能在重大的一天得以短暂的和解。
游健擦干净镜片,点上根烟,把伞递给游凯风,说了句“看着进场时间”,就自己躲进校门口的宣传栏的檐下,抬头阅读各色校内公示与表彰,算躲避了交谈。游凯风见他走远,一叹,摸摸鼻子对李鸢标准假笑:“世界要大战,我看我老子昨晚怕是吃错了降压药。”
“很尴尬?”李鸢问得一针见血。
“那是非常尴尬。”游凯风摇摇头,差点儿就要摸烟出来,“我就根本……已经忘记怎么跟他好好相处了,真特么难为我演技。”
李鸢笑笑没说话,过会儿手搭上领口,“看个东西。”
“什么大宝贝?”游凯风往他拉开的敞口里看。
是个纹身,新的,边上一周皮质还红肿没褪,游凯风英语再次也不至于这句也看不懂:forever h you,与你永远。
“草,不是。”游凯风愣了半晌没说话,耸眉看着他扯正衣领,歪头失笑:“谈恋爱也他妈……我草都这么,六六六的么?要分了你是不是得剜r_ou_?”
“首先,有种东西叫激光祛除。”雨r_ou_眼可见的收势,李鸢手掌探出伞外试了试。
游凯风替他补充完整:“其次,你也不会分,想说这个是吧?”
特别想笃定的说是,但又不愿把静水长流的东西明确成一个既定的任务。李鸢收回手,往游凯风脸上弹过去水珠子:“希望吧。”
“这事儿搁你高一我觉得你会吐。”游凯风抬手看了眼表,跟勘破人生的九华山老住持似的,拍拍李鸢肩,真心实意地慨叹:“你根本就是个深情的人,装酷你拿手,但这么早就能碰上个让你心甘情愿地放下所有酷的人,你也是真上辈子积德,羡慕你。”
雨完全的停了,浓云散出间隙,漏出了边缘镀着虹色金光。满聚的考生和家长纷纷收伞抬头,面带喜色,想这一定是马到成功,风雨之后见彩虹的吉兆。
云古高考材料作文好剑走偏锋,基本以“刁诡抽象”为特色独步全国,年年变态得考生拿到卷子就恨不能绝望的砸墙。今年不意外,阅读材料又是个某哲学大拿随嘴说的一句正着读不通反着读不懂的名句,根此自拟题目,不少于八百字。彭小满语文其余心中有谱,理综今年不难也算掐着时间刚巧做完,唯独作文心里没准儿。
彭小满回家,鞋没来及换就按开电视守着地方经视的《高考直通车》,听完某校语文特级教师一通墨迹半天没重点的作文分析,从沙发上鲤鱼打挺蹦起来就是一声“哦吼耶”。
师承孙楠的一嗓子吓歪了彭俊松灶上的汤锅,他放下汤勺探头出来:“作文题审对了?”
彭小满叉腰,冲着彭俊松一竖大拇哥:“烦请彭老先生放心,我这次切题十环!”
鹭高黑格尔白吹的?!
彭小满其实嘴边有一箩筐的嘚瑟,但一想到明天数学卷是教育界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葛振军出题,就后脊梁直冒白毛汗。这特教在高中生嘴里算“恶贯满盈”,江湖人称“及格终结者”,据说但凡他出题,这年这地儿数学省均分就别想上六十,满分一百五。另外这人最大臭毛病就是好从古文里找灵感——你试过做数学卷子题目里居然有字不认识的滋味儿么?
彭小满生怕一报喜就是个flag,忍着没打电话给李鸢嘚瑟,只在微信上发过去个亲亲抱抱的卖萌表情包,附言:顺利!李鸢没会儿就回了,语音,故意似的压着嗓子低声说:这边几个货也基本都没岔子,续铭说他理综基本能满分,今天记得早点睡,宝贝。
这条语音彭小满一晚上听了十七八遍,就为最后那个小爱称。
哎西巴调`情的业务能力真是越来越强了!c位出道吧。
李鸢晚八点的火车,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