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荒诞念头很快被来人打破。林韫之端碗走进屋内,见床上的人盯着自己,嘴角绽出笑意,加快步伐。
“醒了?”林韫之将碗放在一旁桌上,沿床坐下,一手探进被子摸索顾献的手牵住,一手轻轻抚上额头,“还有点烧,先把这味药喝下。”
被有力的臂弯撑着坐起,碗也被送到嘴边。林韫之不再是一身华贵,玄色素装,头发用绳子简单束着,却依旧挡不住翩翩风采。顾献仿若呆滞一般,一直看着眼前人,连药苦涩之味也不在意了。
药很快全进了顾献肚里。林韫之替他擦擦嘴,见那人仍在发愣,轻笑着敲了敲顾献额头:“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韫之……”顾献嘴一抖,喃喃道。
“……”红云蹭得飞上林韫之耳畔,他不自然地撇过头,意图回避那双被雾气蒙上的眼睛,仿佛再多看一眼自己就将坠入深渊。
直到耳边传来微不可闻的吸气声,林韫之偷偷睨了眼,立刻慌了神。
顾献又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的事情,昏暗的大狱,急促的脚步,阿宁的笑容……他两手捂着脸,企图阻止泪水不争气地滚落,却无济于事。手被另一只手覆上,慢慢扒开。视线模糊,只觉一股s-hi热气息喷在脸上,柔软的触感落在眼角、脸颊。
“好好活下去,有我在。”
林韫之的声音不大,却坚定不已。顾献闭上眼,深深地点了点头。身后靠着的人往旁边撤,将他放倒在床上,盖好被子,轻声道:“再睡会儿,等病好了,我们去榆州,同柳将军汇合。”
顾献嗯了一声,又陷入睡梦中。
在偏远小镇的农家内又养了两天,顾献总算恢复了些元气。他向林韫之提出上路的要求,林韫之没有拒绝。两人迅速收拾一番,整理好行装准备上路,却因一件事争执起来。
“你、你干什么!快住手——!”顾献推搡在自己身上胡乱摸索趁机吃豆腐的林韫之,恼羞成怒道,“就算要假扮夫妻,为什么是我穿女装!?”
林韫之继续手上动作,驾轻就熟将顾献从外到里扒了个j-i,ng光,带着笑意的嘴唇贴过去,声音低沉而有磁x_i,ng:“谁让本世子偶尔还会惦记起玉儿姑娘的芳容,你可要负起责来。”
薄唇擦过耳垂,似有似无的气息让顾献登时羞红脸,心里狠狠鄙视了一番被林韫之三言两语就哄得停止反抗的自己。
两人快马加鞭,北行足足半月之久,终于顺利到达榆州北大营,与柳淮桑会面。
“咳……”送入口中的清水差点吐出来,柳淮桑看着眼前人,眨了眨眼,“世子你成亲了?”
“是、是我啊柳将军!”顾献脸红,瞪了一眼在一旁忍笑的林韫之。
“萧大人?原来,你竟是女子之身?”柳淮桑语气里满是惊讶。
“……你自己解释去吧!”顾献猛跺脚,气呼呼转身步出营帐。
生气的样子果然很可爱。林韫之暗暗道,抬眼对上柳淮桑狐疑的神色,尴尬地清清嗓,开始向他叙述包括两人云州之行后所有事情的经过。
顾献换回男装,很快又回到柳淮桑的营帐内,在林韫之身侧坐下。
云州屯兵确实是魏纪坤所为,眼下榆州也有他部署的部分兵力,为的就是接应漠胡族军队。只是这一安排先前已被顾献等人识破,柳淮桑正是按照梁靖生下给顾献的旨意,派出先遣部队,兵分两路,一拨人控制云州私兵营地,另一拨监视和阻断输送进榆州的兵力。
知道一切都在计划之中,顾献暗暗松了口气。此时,一名士兵手捧一物步入帐内,放下后又躬身离开。
“萧大人,这是我命人四处搜寻能工巧匠,花数月时间按照你与陛下所言之法打制的□□。”柳淮桑示意顾献掀开包裹的皮布。
顾献一听,立刻拿起□□,让柳淮桑在营内寻一块开阔场地给自己试弓。果不其然,一发s,he出,放置在四百米开外的两层铠甲也被穿了透。
顾献兴奋大呼道:“柳将军你太木奉了!”也不顾典术礼仪,朝着人就冲去,最终被冷着脸的林韫之截了下来,却也是满心欢喜。
柳淮桑看着一脸莫名其妙被拖走的顾献,无奈笑着摇摇头。
不久,顾献又根据成功制造出的“神臂弓”,改良出能够在山岳地带使用的神劲弓,以及同时发s,he二至三支箭的小型床子弩。试验皆告成功,便交付了图纸和实物,让柳淮桑派人进行批量制造。
又是一年冬。
宣政殿内,魏纪坤陈词激昂,通报来自榆州北大营的情报。
“皇上,臣接密报,漠胡族部队即将开始行动。此时若主动出兵,可将敌军一网打尽,让漠胡族的计划胎死腹中。”
梁靖生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白发老相,眼里并无焦虑和彷徨,实则了然于心。柳淮桑几日前已发来密件,告知云榆二州真实情况,更让梁靖生欣喜的是,自己的两位在逃爱卿也平平安安跟在少将军身边。
梁靖生颔首,平静道:“丞相所言不无道理,只是眼下仍不是上佳时机。”草草两句话便打发了此事。魏纪坤见状,也不好再驳。
远在北境的柳淮桑却早已亮出梁靖生的密旨,率兵绞杀云榆二州叛党,招抚无辜民兵,切断漠胡族在大渊的眼线和补给。仍在等待魏纪坤消息的漠胡族被突如其来的打击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