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了,风中带着萧瑟的味道。常绿树木的叶片上因为长时间没有得到雨水的滋润,显得有些干瘪。东城区是以前的军工厂聚集地,各种军工企业汇集于此,周围的居民小区大多都是企业宿舍,表面看起来比较破败,但其实生活氛围浓厚而成熟。华润置地看中了东城巨大的发展空间,投巨资购买了著名的420飞机发动机公司的原址,开发了二十四城这个项目。
因为其浓厚文化底蕴和社会主义发展史的结合,甚至有一部电影专门介绍了这个硕大的企业在时代变迁中的种种沧桑:《二十四城记》。贾樟柯采用类似于t的写作手法和表现方式,对这个王国一般的工厂所带来的同情和敬意,浸透了他无限的真情。类似的文学纪念方式还有红极一时的网络作家同时也是电台主持人桑格格的杂文小记《小时候》——这本书简直太有趣了,曾经是还未进入这个行业时候的童瑀在苏州园林规划局里面翻到的最好看的一本书,真不知道是哪个有才之士买来的。
如今走在这样一个凝结了两代人数十年心血的土地上,看着那些刻意被保留下来的树木,童瑀没有觉得它们幸运,倒觉得万分的灰暗。这样独独留下的几棵树,和坟茔上飘扬的彩纸有什么两样?插满了祭奠和尊严的影子,却失去了眼睛能看见的荣耀。那些红砖修砌的高大的厂房,曾经连飞机也装得进去的仓库,庄严的像教堂一样的员工食堂,那印满了脚步的小路,旁边的松柏看过了多少个冬季的枯枝又渐渐冒出了新芽?1958年从东北南迁到成都东的420工厂,那些曾经令老成都人羡慕的优厚福利薪水收入和子女读书医疗待遇,现在也就成了一声声呼喊着“民声,民生!还我曾经的生活环境!”的无声语言,被人用红色的油漆刷在雪白的围墙上,一次又一次被覆盖,再写,再覆盖……
我不是不喜欢城市的变迁,只是在这个过程中,装满了多少人的口袋?那些所谓的惠民措施,也渐渐被童瑀这个新进职场的菜鸟看了个大概。土地是国有资产,国家是人民所有,那么土地就是人民所有。其实呢?曾经是人人羡慕的420工人,现在基本成了整个城市最底层的底层。那一声声无力又无奈的呐喊,没人听见。
这就是我们的世界,充满了硝烟。这是比野生动物世界还要血腥暴力的时代,吃人不吐骨头的年代。在一个稍微发呆出神说不定就身处险境的世界里,童瑀很羡慕山野的郊狼。在那样寒冷的北冰洋礁石附近,日子被分割成了两头狼分别外出觅食,然后聚合在一起反刍自己寻觅食物的过程。没有打搅的生存之道,简单而艰辛,奔袭数十公里,那样白色的皮毛在青色的山间,是最美的生命的风景。
狼是那么骄傲的动物。如果童瑀是狼,一定是一匹先天没有利爪的残疾的狼。
然后开始了白天上班,晚上私活的日子。童瑀忙起来了,和苏唯相处的日子自然就少了。说到了相处,不得不交代一下两人的生活情况。
到目前为止,两人还没有正式同居生活在一起。尽管关系已经足够亲密,也没有第三个的存在,但是世界是复杂的,所以我们也是复杂的。搬到一起住这个问题两个人很正式的讨论过很多次,甚至还有笔记——会议纪要,呵呵。这里面主要分为两个方向,童瑀的小南街和苏唯的巴厘岛。
第一个方向:小南街。小南街地处成都市区西面,距离锦里、百花潭公园、武侯祠、杜甫草堂、人民公园很近,可以说是寸土寸金的地段,生活设施非常便利。不过因为是老城区的房屋,所以修建的时候没有地下停车场,这一点对于去哪儿都不能没有汽车的苏唯来讲,跑到步行10分钟以上的地方停车简直无法忍受。在一个最重要的是,到目前为止,童瑀仍然不肯改掉家里的任何一个地方,保持着纯子居住时候的样子。母亲的画室保留着八年不变的摆设,这个苏唯可以理解,带着疼爱。但是关于另一个曾经实实在在存在了五年的女人,一个分享了她的宝贝儿最青涩的可爱人的气息仍然环绕在这个屋子里,这一点对于同样骄傲的苏唯,是怎么也不能接纳的。
你一天不处理掉那些东西,我一天就觉得不舒服。你知道吗?你这样让我觉得是我赶走了她,然后她悄悄在一旁看着我如何抢走了你。——苏唯这么对童瑀说的时候,那孩子一言不发,只是被安全带绑着缩在窗户边,看着她永远也看不腻的白云。
某些时候,的确说什么都没有用,所以她习惯去沉默。
第二个方向:巴厘岛。对于这个高档住宅区的跃层楼房,苏唯最喜欢打趣的就是自己的一个高级牢笼。以前不认识童瑀的苏唯,是个典型的夜行动物,玩到三点钟回来睡到12点是正常的,以至于好一段时间lacooper每个人都知道她是下午上班的人。她只是觉得这么大一个房子里就自己一个人闷得慌,而夜潜生活是很容易上瘾的,久而久之生物钟也会被调整成那个样子,九点钟一过就开始神采奕奕……父母已经退休,在温江养老,夏天去青城山,冬天去海南。女儿大了,懂得风花雪月了,父母还紧紧盯着就不好了。谁知道苏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若不是年近三十了还把半只脚都踏进门槛的黄海波甩了,苏唯妈妈也是懒得来她这里一趟的。这房子是老苏总送给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