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だいじょぶです(没事)。”童于看着侧方。
她把自己关在母亲的画室,继续着她想要做的一个事情:完成一幅未完成的画作。因为她曾说过:“你为什么不继续完成她的画?要知道你是她生命的延续。”延续……我不知道在延续什么。那些盛开成疯狂的花朵,是因为它们的根茎下面埋葬着尸体的关系。可能是上一场花季。可能是上一次爱情。
累了,困了。于是她开始喝酒。手臂有些无力,无法拔出已经被开塞器深深扎入的瓶塞,于是有些嘲讽一般把瓶塞塞进了酒瓶里。有几滴酒溅了出来,喷到她的手臂上,她伸出舌头将它们舔干净。她拿着瓶子喝。淳厚清凉的液体涌进她的胸腔,体内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又忽然升高。这样令人上瘾的感觉。画布有点干燥了,于是她将嘴里的那口酒喷了出去。一片淡红色的氤氲。她的手指头触到湿润的画布。她觉得它们很美。
她其实很少喝酒的。她习惯喝很多的水。
第七十四章
黄海波走了。时间催促着我们,一刻也停不下来。生命就是一场热热闹闹的葬礼,由不得你乐不乐意。有时候你是主角,有时候你只是参与。
280修好了。一样的光鲜靓丽,甚至因为打了蜡的关系,看起来更加精神抖擞。它静静的看着苏唯走来,然后坐了进去。苏唯在它里面,感到有些失神。
童瑀家里的那面墙丰富了。新买来的画框里面,照样是那些照片。她。她。她和她。没有她。没有她。是画框原来的颜色,用了三遍清漆。
原来并不是一定要说“再见”才是分别。有时候来不及说就分别了,有时候明明说了再见却再也看不见。黄海波走的那天,苏唯没有去送。既是分别,看了再多眼,也是徒劳。凭添纷扰的事情,她从来不做。痛就痛吧,谁让我遇见了她。这是我的劫数。
那天苏唯在上和童瑀只说了一句话:今晚陪着我。
那个用thes乐队那张天空中一只巨眼瞪着一个luǒ_tǐ蹲地男子的cd封面图案作为头像的账号,回复了一个字:是。
在我身边,给我力量。
我在,我在,我一直在。
还是那条街道。暗紫色的石板铺成的人行道,两排法国梧桐茂密繁盛,低矮的灌木丛里,金边兰草一片片。童瑀步行到这里的时候,那辆银色的280已经闪着蹦灯等候着了。拉开车门,混合着外面的喧闹和闷热的空气,她回到她的身边。车门一关,安静了。
苏唯带着童瑀从未见到过的悲伤的神情,看着她。于是她伸手触及她的脸庞,她就乖顺的在那只英俊温和的手掌中心,闭上了眼睛。她探身吻她。带着疼爱,怜惜,安抚,体会。没有更多yù_wàng的亲吻。她的嘴唇带着她最后一口咖啡的香甜味道。
在吃晚餐。点了一客9寸卷边海鲜至尊批萨,红黑双莓和黑天使雪糕,酥炸鱿鱼,香草凤尾虾还有两例牡蛎蘑菇汤。突然又不想喝甜腻腻的东西了,于是把红黑双莓换成了一瓶红酒。童瑀却仍然要了她最爱的巧克力甜品。红酒和巧克力,好像没关系,又好像很有关系。柔和的可可脂,孩子一般的味道;芳醇的酒精分子,成熟的标志。圆乎乎的巧克力冰激淋球,还淋着热可可,通透明亮的红酒,闪动着头顶灯光的样子。两只杯子放在一起,有些可爱。
外面是车水马龙的大业路,盐市口新世纪百货的橱窗里透着兰蔻和dior的广告,那边的橱窗里高大的橡胶人穿着elle的衣服,拖着一个白色的行李箱。这餐饭吃得有点沉默。苏唯是说不出什么,童瑀是不知道说什么。说实话这个饭点,在成都最繁华的地方,最受人欢迎的餐厅里一起用餐,两个人心里都挂着戒备。两个人身份悬殊,平时的工作交集几乎为零,一个老板和一个小设计,好像没什么理由在一起吃饭,还点了一瓶虽然很劣质但一样很暧昧的红酒。面对面坐着,颇有一股举案齐眉的意味。
凤尾虾都要吃完了,香酥的鱿鱼裹着甜辣酱一口一个,巧克力圆球开始慢慢融化,苏唯杯里的酒添了两次。
唉……这哪是我陪着你啊。苏唯,你的魂儿呢?
“嗯……那个……”童瑀开始酝酿着说点什么也好。
“他走了。”苏唯举杯,透过杯中像是被稀释的血液那样红色的酒精,微微笑着看着她的这个孩子。
“嗯。”童瑀一瞬间觉得很冷,从心底的寒冷,却不知道为什么。
童瑀买单。这是唯一一次苏唯没有阻止她买单的用餐,她总说:“平时剥削你,今天算做你的福利吧。”或者说“谁让我赚得比你多呢。”再不就是“我约你的,该我来,我的权利,懂么?”
站在大业路口,人潮攒动。成都,悠闲的城市,一天里面好像大家轮流着来逛街吃饭一样,从早到晚随时都这么蓬勃。苏唯执意拎着那瓶没有喝完的红酒。这对她来讲是很反常的。外面闷热粘滞的空气让人昏昏欲睡,而苏唯开始有点神志不清了。
“你还好吧?”童瑀扶着她,有点后悔刚才没有阻止她喝酒。想到去年团年饭的时候这个老板还有千杯不醉的架势,怎么今天半瓶红酒就这样了呢?
“没事……”苏唯出来就被热得晕头转向,手里却还死死拽着那瓶红酒不肯松手。
“扔了吧。”童瑀一手拎着苏唯的手提包,肩上背着自己的电脑,胳膊上还挂着自己的提包,总算腾出一只手扶着苏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