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瑀松开她,看着她,微微笑了一下。虽然不是勉强挤出来的笑容,但是依旧透着虚弱的无力感。她抬手摸摸苏唯的脸颊,耳朵,眉毛和眼角,看着她的疲倦和担忧,觉得心疼。然后她又把她拥进自己的怀里,像上一次在白水河岸那样,“嘘……”她抱着她,什么都不问也不讲。只是抱着她,站在自己的心坎上。苏唯就这样闭上了眼睛,给与这个孩子她习惯的温暖和安慰方式。
重新拿了一口锅,放进适量的米和莲子红枣,掺入水后放在炉火上。大开后中火20分钟熬煮,接着转到文火慢煨。童瑀穿着上一次地震时候在这里留下的那件t恤,下面穿着苏唯的一条运动短裤,吸啦着拖鞋站在炉火边拿着勺子一圈圈在粥里转着转着……
她依旧不愿意说话,仿佛那一场嘶吼和哭泣令她失声了。
端坐在餐桌前,盯着那碗粥,童瑀只会发呆。苏唯看着她,自己也吃不下。可是她记得这个孩子曾经对自己的安慰,于是她把那时候的话说了一次:“出了再大的事情,饭总是要吃的吧?吃了饭才有精神折腾,折腾自己,折腾别人,或者相互折腾。”
童瑀还是没有表情没有动作没有语言。苏唯手里的碗和勺子也就慢慢放了下来。她看着童瑀,略带苍白的容颜上,一双眼睛空洞而沉默,她的手交错着放在自己腿上,一种无力的样子。
苏唯拿起童瑀的碗和勺子,舀了一勺子粥,吹了吹放在童瑀的嘴边。她决定喂她吃饭,因为她这样宠爱她。那举在半空的勺子盛着粥,坚持着仿佛是一种对峙。童瑀稍微动了动眼球,看了一下嘴边的这勺子粥,犹豫一般。
她举着勺子,她盯着勺子。过了不知道多少时间,童瑀终于张开了嘴巴,把那勺子稀饭吃了下去。
她终于肯去洗澡了。她拿着苏唯给她准备好的浴袍和浴巾,自己推开了浴室的门,拧开了水。苏唯就站在浴室外面,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一样,愣愣的仔细的听着里面的水流声音,终于不再发出单调的声响。她缓了一口气,却觉得自己这么虚弱和无力,她觉得自己无法帮助和拯救这个孩子的心灵,那她自己还有什么意义?
苏唯靠在浴室外面的墙边,看着浴室里背对着自己的童瑀。
她的身体在毛玻璃后面是一片氤氲的海洋,浮动着她全部的心跳和感情。她站在莲蓬头下面,让水流从上而下倾泻自己的全身,卷曲的头发打湿后贴在额前耳边脖子后面。她捂住了自己的脸,她又哭了吗?她仰头让水流冲刷自己的脸,双手垂在身体两边。她更多的时候就是站在那里让无穷无尽的水流给予她最温和的安抚和治疗。
于是苏唯就脱掉自己的衣服走了进去。
她揽过她的身体,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一贯害羞容易紧张敏感的童瑀此时却全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任凭苏唯稍稍用力的掰过自己的脸。她在一片雾蒙蒙的水气里听见自己胸腔里哗啦啦的细碎声响,晃荡着一种沉甸甸的压抑。莲蓬头下,苏唯的身体在她面前一览无遗,可是童瑀居然连呼吸都没有一丝的变动,只是看着她的眼睛。水流又变成了单一的声音,响彻在两个人的浴室里。哗啦啦……
“whereby……”苏唯捧着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
“……”童瑀看着她,不语。
“tellerey”她再一次问她。
“……here,。”她终于有了反应。
“iloveyou……”她深情地告诉她。
“iknow……”她回应。
“srey”她再一次问她。
“…………”童瑀终于掬起苏唯的脸,凝视她的双眼中,渐渐有了苏唯熟悉的神色和力量,不再飘忽不定无力苍白,不再闪烁着细碎的泪滴和心碎的痕迹。
像一场仪式一般。在温和的水流中,苏唯吻过童瑀的每一寸身体,遇到带着轻浅伤痕的地方,她就仔细的亲吻它,用舌尖舔舐,用手指抚摸。她的长头发被浸润成一片飘散的乌黑丝亮的花海,是童瑀心里那一墙疯长的蔷薇。水滴滑过她的身体,顺着曲线连续不断,好像一场春日里缠绵不觉的甘霖,将童瑀那颗干枯的心慢慢软化下来。那原本长满了茫茫荒草的心田,此刻正在勃动着一场重生。那总是雾蒙蒙的天际,也好像开始看见了晴朗。纵使冬眠的心坚硬并冷漠,但春天的脚步仍然每天都在接近。
童瑀就像把丢了的魂儿又找回来了那样,她紧拥着苏唯的身体,在水流的冲刷下亲吻她的嘴唇。她感觉自己随着苏唯的呼吸,渐渐的苏醒了。她像一只终于挣脱蛹壳的蝴蝶,晾晒好那一对泪湿的翅膀,终于可以飞翔。
在那个闷热的午后,苏唯带着童瑀去了四圣祠堂北街的基督教堂。说不清为什么,并不迷信东方神佛学说的苏唯,会认为西方的澄静方式可能会对童瑀有帮助。她用了一种至今都没有向童瑀解释的方法,让平时只在周六和周日才开放的教堂那天让她们进去。也许是金钱,也许是人脉,也许金钱和人脉。童瑀不会去追问她不喜欢的问题,因为她是个连看戏都不看到结尾的人。她固守着自己的底线,不忍再给自己残酷的画面。
那是一座小小的院子一般的灰色建筑。平和的隐藏在最繁华的地方。老旧而沧桑,像一个年迈的和善的老者,静静的坐在屋檐下看着人来人往。它有着红色的略微斑驳的木质窗棂,玻璃透着天空的蓝色。灰色的砖墙缝隙里,掉落着白色的水泥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