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二天没有去上班,眼睛肿到不能见人,也没有去心理医生那里。她穿着童瑀的睡衣,在沙发里坐了一整天。她的衣服上还有她的味道,一种说不出来的只有苏唯才知晓的味道,轻轻浅浅的好似她的嗓音。她的拖鞋在浴室里孤孤单单的靠在一起,上面都踩出了她的痕迹。她的牙刷在那个玻璃杯子里寂寞的低垂着头,一如她习惯的样子。一整天下来,没有电话,没有短讯,那扇门也没有再响起了门铃或者敲门的声音。太阳从东边到西边,人群外出了又回来。
苏唯觉得懊恼万分,又觉得匪夷所思。她不明白那个时候自己怎么就蹦出了那句话来,更不明白为何当时没有及时道歉或者挽回。当她看见童瑀留给她最后的那一小块后背和肩膀的时候,她仿佛看见一个愚蠢的自己在看着另一个愚蠢的自己。我知道我伤了你的心,因为我的心和你住在一起。我看见了你眼睛里,我的样子不再清晰了,你的手指头甚至都不愿意碰我了吧,它们在颤抖。我也听见我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撞了一下,布满了裂痕。
可是,童儿,那撞击了我的心的东西,正是你啊!我这样惊恐你忽视我,我讨厌我不是你心中的第一位,我害怕还有谁比我对你更有吸引力。为什么你就不明白,那等待你的几个小时里面,我是多么的备受煎熬。我感觉被你抛弃一般。我想到你的笑容出现在别人面前,我就嫉妒!我想到你身边坐着其他的人,我就嫉妒!我想到你在陪伴着别人度过,我就嫉妒!
我想我是真的把自己都爱进去了。像许贝贝说的那样,你拉起我的手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把自己搭进去了。我一边享受这样的疯狂,一边害怕这样的疯狂。五比五的概率,我怎么安心?你一半是我的赏赐,一般是我的惩罚,我怎么去平衡呢?你到底是我的什么?该是我躲不开避不及的劫难,我却如此沉迷。
苏唯坐在沙发上,无神无力之间,只能想到那四个字:作茧自缚。
她把头埋进枕头里,感觉无数个念头和抉择在撕扯着她的心,医生一些关于审视自身的句子,不断地在她的大脑里疯狂徘徊,穿梭不息。
童瑀坠入了整日的沉默。除了必要的开口讲电话和工作交流,她连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小竹有点不知所措,担惊受怕的过了一天,熬到下班时候,和一起等车的兰兰闲聊。
“小童这个人的脾气古怪吗?”小竹以为自己一定让童瑀烦了。连续三天的手把手教着,还不能独立工作哪怕一个系统的图纸,她心里有点没谱。
“古怪?这里面哪个人不古怪?”兰兰倒是奇怪她这么问自己,“她今天骂你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她似乎想骂我但是又骂不出来……”小竹真够单纯的。
“啊?你做了什么让她想骂你都骂不出来啦?”兰兰更奇怪了,“不过我还没见过她骂谁,连最讲不清道理的施工方代表来,她也没火过。”
“啊,对了!”小竹似乎反应过来什么了,“我还没‘拜茶’呢,她都带了我好些天了。”
“不是吧?你不是每天都在她手里做事吗?”果然这一点被无数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但是那都是日常里面的顺手就做的……”小竹也明白这一行里面,新人给负责自己的上级拜茶的规矩。虽然童瑀算不上自己的上级,但是好歹她直接掌握着自己的实习评估,不拜她拜谁去?
“哦,呵呵,不过没关系吧,她应该不是那种计较这个的人。”兰兰及时把自己的嘴巴管住了。
一夜不好睡。童瑀起来胡乱画画,可是始终静不下来,画不下去。笔一扔,洗澡去。
站在水流下面,冲刷一天的疲惫。一整天,她没有打电话来,连短讯都没有。每一次看手机,童瑀都觉得心里面冒着火气,自己又要一次次的克制着。不能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这使得她憋得自己脑袋发烧,脸色暗淡,手脚却冰凉。坐在小竹边上教着她验收竣工的种种细节,有时候她很烦躁却还是要忍着,忍到连说话都有点粘粘糊糊的,浓稠着心中的郁闷情绪。
站在镜子面前,童瑀看着自己。
思考着,犹豫着。说服了一些自己,忽略了一些细节,清晰了一些情感。还是不行,一脑袋都是苏唯那时候的样子,那时候的那些话。还是不行。那些话,那样的话,像一把把的刀子,一刻不停的刺杀着自己的心,朝着最宝贵最柔软的地方,刀刀见血。
“没人包养你就这么难受?”
啪!
童瑀一掌拍在镜子上面,整个手掌都麻木着痛楚。那只手覆盖在镜面上,遮住了她的脸。她不想看见现在的自己,那样陌生的表情,连她自己都厌恶。可是她无法抗拒,她心碎了啊。这句话谁说都可以,就是她不可以。可偏偏至今还没有人敢说,倒是这个不该说的人,字字清晰地说了出来。说了两次。连反悔的机会都不给自己,也不给我。
我怎么,就成了你眼中那样的人了呢?
我第一次觉得是爱上的人,她离开我去了法国,我还傻乎乎的以为她也爱着我,并且恒久不变。我第一次亲吻的人就是她,莫冉。那天在那幢补习学校大厦的顶楼,吹着北风,她的红色风衣将我的眼睛都染红了。接下来身边的人就是西园寺纯子,没落的日本贵族一样的人,我险些和她去了日本。我甚至差点改了国籍,拥有一座和我毕业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