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哲不得不回过头来开车,成才这才看到,吴哲分明在忍着笑。这回轮到成才甩开吴哲的手了。吴哲终于笑出了声,抓过成才的手与他紧紧地十指相扣。
突如其来的幸福像海啸一样,在心里那片海上掀起了喜悦的巨潮,可是车里反而静下来,谁也不说话。暮色涌上来,路灯、车灯、霓虹灯次第亮起,吴哲没有再飙车,而是随着车流行进在繁华的街上。窗外车水马龙,街景变换,种种声色光影近了又远去,车内的一方小小天地却好像连时间都已停驻,只有两只握在一起的手传递着两人心底共同的潮汐。
很欢悦时的很宁静,很变幻中的很安稳;
这一刻,地久天长。
自从接到成才的电话,吴哲就开始做准备,这家饭店就是吴哲j-i,ng心挑选预订的。因为它颇有名气,所以今晚店里宾客盈门。吴哲和成才在满室喧嚣中沉默着,甚至不敢多看对方一眼,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只要看一眼就会忍不住纵情欢笑,会忍不住手相牵甚至人相拥。
两人食不知味地吃完这顿饭后,吴哲拉着成才跳上车,又到了一家酒吧。
轻纱的帷幔从天花板上垂下来,幽幽的灯光,不知何处传出的悠扬乐曲,正适合知己叙谈,情侣喁喁。成才是第一次来,不免好奇地四下打量,吴哲却对这里很熟悉,直接领着成才走到店里最僻静的一角坐了下来。
他们到得甚早,酒吧里几乎没有客人,两人这才放胆地四目交接,然后同时笑起来,一直笑到侍应生向他们的方向探头探脑了,他们才止住了笑声,可脸上的笑容却依然怎么也止不住。
吴哲拿起酒单递给成才,成才看了看,被那上面的价格吓了一跳。吴哲还在催他点单,成才凑近吴哲压低声音说:“这儿太贵了,你要想喝酒咱们去超市买了喝行不?”
“真没情调!”吴哲没好气地瞪了成才一眼:“以前在队里老是一大群人闹酒,我一直想就咱们俩好好喝一次呢。”
成才心一跳,脸上那对酒窝便更深了。在柔和的暗光与低低回荡的音乐声里,成才这个笑容让吴哲的心也旖旎起来。看到侍应生正向这边走来,吴哲只好忍着想在眼前的酒窝上捏一捏的冲动,耸了耸肩说:“我知道你不喝酒,所以待会儿要是我喝多了可就指望你了。”
成才忍不住开玩笑:“原来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着你一个人美滋滋地喝个够,然后再把你这醉鬼带回去呀?”
吴哲笑眯眯地说:“好不容易放假,我想喝几杯都找不到人陪。我以前的那些朋友现在跟我说不到一块儿去,我又怕喝多了违反保密守则,所以——”
见侍应生来了,吴哲便没有说下去,只冲着成才眨了眨眼。成才笑起来,向吴哲做了个ok的手势。
虽然成才想点最便宜的冰水,但吴哲还是为他叫了杯果汁。现在还不是酒吧最热闹的时候,所以酒水很快就送上来。吴哲和成才碰了碰杯,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喝了一大口。
以前队里聚餐、联欢的时候,吴哲也喝过酒,可是今晚的酒不一样。没有其他队友来拼酒来打闹喧哗,没有其他熟或不熟的面孔要应对,眼前只有一双清亮的眼睛卸下了狙击手的锐利冷冽,笑意盈盈地注视着自己。虽然喝的不是烈酒,虽然只浅饮了一两杯,可吴哲还是觉得自己有点醉了:快乐在全身发着酵,身上和心里都暖暖的,轻快得好像在飘。
吴哲开始说自己读军校时的趣事,又说到上舰出海,说起了自己的童年,又说到了队友的八卦……他漫无边际地絮絮说着,想到什么说什么,可说了什么自己也不太清楚。有时说着说着吴哲还会突然停下来,看着成才一言不发地笑很久,然后又突然说到与之前毫不相干的话题上去。酒顺着喉咙一口一口流下去,又化作快乐的潮水一波一波涌上来,吴哲真想就这样永远看着对面的人笑若花开。
成才不是没见过吴哲喝酒,可是这样的吴哲他没有见过:这么松弛这么随意,甚至还带点儿天真;一双眼睛只剩下笑意,虽然不似往日清明睿智,可是却明亮得让成才的心像只小飞蛾似的只想扑上去。
吴哲说的那些,有成才听过的,也有他不知道的。那些话语像潺潺春水,流进了成才的心,在成才心底汇聚成潭,让成才的心饱满温柔地荡漾起来。
成才醺醺然地端着杯子,第一次知道原来果汁也会醉人的。
七十九
吴哲预订的招待所正是他第一次带成才到北京时住的那家,成才一边开车一边不时瞟一眼坐在一旁的吴哲。吴哲上了车后就一反在酒吧时的滔滔不绝,一路上都异常安静,一直撑着头闭着眼睛,看起来好像睡着了。等进了房间,吴哲一洗漱完毕就睡下了。
成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床头灯。暖黄的灯光在吴哲酡红的脸上抹了一层蜜色,成才的目光一落上去就再也移不开。两人入住的并不是他们第一次到北京时的那个房间,但招待所的房间格局都差不多,稍一恍神,时光就好像倒流到那个晚上。于是成才想起了那天晚上自己的那个梦,想起了那个“梦中的仙女”,甚至想起了自己在网上看到的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内容。成才的心一下子就乱了,乱得就像春来时的那一地乱花,姹紫嫣红地迷了人的眼。
成才做了几个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