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才将回到七碗茶,大壮就快步迎上来,裂开大嘴笑道:“云儿,在你入宫之时,七碗茶来了一位美丽少女!”
“哦?”
唐云抬手捏了下鼻子,“芳名为何?”
“名唤青岫。”
大壮仍是咧着大嘴。
“青岫,那不是相国府的侍女么?”
唐云眨眨眼睛,“她怎么来了?
可有什么要是?”
大壮笑道:“青岫是替她家小姐来送书的!”
“书何在?”
“搁你书斋了。”
大壮笑得饶有意味,伸手一把抓住发小,沉声道,“如实交代,你与相国之女有什么勾当?”
“你可是成了家的人了,茵儿姑娘又那么温柔贤惠,你若是敢对她三心二意,我大壮就看不过去!”
“什么跟什么!”
唐云推开大壮,怒道,“我与李腾空不过是朋友之交,况且人家一心向道,就算我有心,人家也是无意!成日里你脑子都在想什么,还不去找个健步来,替我送书于三娘,让她务必日入之前将月饼送来京师,再迟来一步,黄花菜都要凉了!”
说着径自往后园走去,进入书斋,案头上果然静静躺着一封书札,唐云拿起看,封泥上果然是“李腾空”的印章。
唐云拿起裁纸刀将书札打开,崭新一看,欣赏却只是简单的两行字:旬日未见,颇思雅会,今夕东市望月楼有灯展,良辰美景,若无公子,必形同虚设。
腾空引颈企盼公子大驾光临!看完唐云嘴角微扬,心下有些雀跃,心道茵儿初入京师,理当带她出门一游,何况今夜定是十分地热闹!黄昏之际,日头已落下山,独剩下天边万丈霞光,正是华灯初上时分,但今夕乃是中秋佳节,长安城内千家万门都挂上了红灯笼。
若是站在高空鸟瞰整座长安城,定能看到一幅喜庆而瑰丽的画面。
一辆马车缓缓从七碗茶的角门驶了出来,车后跟着三骑,当中是冠服簇新的唐大才子,身后是大壮和粽子相随。
车中坐着一大一小两个美人儿,自然是宁茵和唐果,侯氏向来不喜喧闹,京师的中秋节对她而言丝毫不陌生,虽说隔了近十年,她依然无有兴致。
望月楼在东西是闻名遐迩的一座酒楼,但今夜却整个被一位豪贵公子给包了下来,门口显眼处挂着一方牌子上,告知新老顾客,酒楼已被人包下,恕不招待别的客人。
望月楼高达五层,每一层都张挂二十余盏各色各式的灯笼,有仙人的,有鱼形的,有历史人物的,还有描画着花草树木,以及亭台楼阁的。
这些等都出自长安西市的老匠人之手,可不是寻常之物,一盏灯所费不下十贯,望月楼七层总计张灯上百盏,可谓是大手笔。
最高五层楼上的灯盏尤为精美均绝伦,而且每只灯上都进行裱着谜面,有文字谜,有画谜,还有诗谜。
既然是中秋灯会,岂会少得了猜谜,今夜此间将有一场别开生面的猜谜大赛,就连夺魁者的奖赏也已早早预备好了。
但凡从望月楼门口经过之人,无比举头仰望,被上百盏花灯装点下的望月楼,仿若是一座仙楼,不似人间所有。
然仙楼却是冷清的,譬如广寒宫,望月楼则不然,不仅位于东市的井字大街十字路口,楼下车水马龙,轩盖如云,只要打从十字路口过的人,都能看到璀璨无比的望月楼。
此时,一着青衣道袍、束着黄冠的少女立在望月楼的栏前,望着头上的明月,伫立凝神,手中的玉柄白麈,在夜风中轻轻飞扬,飞扬的还有女居士的道袍。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成诀,夕夕成决……”女居士轻声吟哦,似有所想,边上的小侍女笑问道:“小姐,公子今夕会来么?”
女居士没有回答,只是轻摇螓首,手中的白麈划出一道优美线条,再次曼声吟道:“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便在此时,身后突然想起一男子的笑声,“李小姐端的好雅兴,今夕能邀得李小姐芳驾,实乃在下之幸!若非没有李小姐至此,今夕的等会将是何等无趣!”
“原来是杨公子,”李腾空缓缓转身,稽首为礼,“杨公子才是好雅兴,京师之内,怕是也只有杨公子才有这等好雅兴!”
可不是嘛,虽说也有富贵家的公子要在这中秋之夜举办灯会,饮酒行令,赏月作乐,通宵达旦。
然以猜谜为要的等会却是稀见,这也是李腾空愿来的缘由。
自然是杨喧发请帖在先了。
“李小姐谬赞了,”杨喧哈哈一笑道,“看小姐似是有所期盼,不知在下可是猜对了?”
“也不是什么期盼,”李腾空大方一笑,说道,“不过是去书邀了一位好友,未必就肯卖我面子。”
“哦?”
杨喧哈哈一笑道,“不知是何人这么大的架子,相国府的小姐亲自修书去请,还有不来的么?”
“便是那七碗茶的东家唐云唐公子是也!”
边上的青岫笑说道。
闻听此言,那杨喧脸上的笑容不由一僵,说道:“原来李居士邀的是他啊!我倒是哪个了不得的人物呢!”
“怎么?”
李居士笑说道,“杨公子可同唐公子相熟么?”
“倒也说不上相熟,”杨喧哈哈一笑,掩饰道,“不过是泛泛之交罢了。
既是李居士相邀之人,那也就是在下的朋友,在下自会以宾客相待!”
“如此便多谢杨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