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听到了“咔嚓”一声,关二闷哼了一声,鼻梁骨却是被这势大力沉的一拳给打的粉碎!
看着眼前关二整张脸都痛的扭曲了,眼泪和鲜血一起飞溅,整个鼻子都被打的软趴下去,歪斜不成模样,闵元启心中便是一阵快意!
四周的人俱是惊呆了,向来只有关二一伙打别人,哪有人敢出手打关二?
“打死他,打死这贼配军。”关二又疼又气,退后几步指着闵元启,大声道:“不要管他什么百户总旗小旗,打死他我关二替他抵命!”
若是暗夜之中,或是私下斗殴,打死人只是小事。在这码头过百人眼前打死个卫所武官,多半怕是要抵命,关二倒也是凶悍,这个时候丝毫不缩,甚至不惧被逮拿问罪处斩。
闵元启也略微领教到了这个时代泼皮无赖的凶悍,这帮人未必敢上战场与敌人交战,私下斗殴却是舍得性命,那种痛殴一拳,对方立刻吓的求饶的好事,闵元启却是没有机会遇到。
关二这般叫喊,顿时便有十来个无赖泼皮涌了上来。
这帮人不管是税丁还是盐丁,都是杨世达和关二养的狗腿子,每日吃穿用度俱是靠着关二和杨世达,若有事不敢上,这饭碗却是砸了,是以关二既说了敢抵命,这帮人便都是红着眼冲了上来。
闵元启当面,一下子便是冲上五六个人来。
俱是驴高马大的汉子,一般身形的人却也没资格当混混泼皮。江北这里还不及江南发达,若江南地方各府县俱有打行,打行的人动手要更加专业,不管是将别人打残打死,或是打行出人弄伤残自己诬陷他人,甚至打行卖命都有公价,一条性命几十两上百两银,只要有主买便有人卖,一般都是用来在衙门打官司用,一旦死了人,从官到吏,到三班捕快,衙门里的帮闲就如同苍蝇般落在血迹上,不把出事的人家弄到倾家荡产绝不会完事。
江北这里,却是直来直往!
几个人一起动手,有人当面挥拳,有人侧身踢踹,还有人闪在一边,指着船首处的李俊孙王武迈等人大骂,警告这几人不得出手。
闵元金和闵元忠神色激动,不管怎样闵元启是上司和宗族中人,以大明民间的习惯是帮亲不帮理,本族中人与外人打架,向来是只帮本宗族的人,有什么道理打完了架之后再说,现在两个小旗处于异常尴尬的局面当中。若是普通的群架,自然是上去帮闵元启,可眼前这帮人都是穷凶极恶的泼皮无赖,还对闵元金等人知根知底,打完了架还有后续的麻烦,他们这些人说是卫所武官,在这些无赖眼里,身份和普通人也没甚区别。
饭都吃不饱的武官,还想讲什么身份?
但眼睁睁看着族亲兼上司挨打,闵家在大河卫好歹有些根基,这事传扬开来,闵元金和闵元忠也别想做人了。
总之是两难……
仿佛是看出闵元金等人的迟疑和畏惧,几个青皮一边指着闵元金等人喝骂,一边是一脸得意之色。
向来只有他们欺负别人,没有人敢反抗,大明的阶层,顶尖的当然是天子,太监,勋贵,文官,这几年武臣地位也上来了。但这些人是统治阶层,涉及不到民间秩序。在民间来说,六房的典吏和三班班头,已经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那些普通书吏,衙门里的帮闲,地方上的总甲,这些人才是百姓最为畏惧的人物。
打行和地方上混的不错的青皮无赖,是底层秩序中最为难缠的人物,待他们形成一方势力时,就算是等闲的衙门班头和士绅都不愿招惹了。
众人迟疑之时,闵元启已经挨了几拳几脚,他身手不错,两个当面的青皮被他分别击中几拳,两人一个被打肿了眼,捂着眼退了下去,另一个被重拳打中腹部,当场缩在地上呕吐起来。
但码头的盐丁很多,打趴两个,反而激起更多人过来围殴。
关二疼的眼泪直流,看看有五六个人围殴闵元启,十来个青皮在外围,旗军们吓的不敢动弹,他脸上露出残忍和兴奋之色。
真的打死闵元启,关二也不敢。
现在武夫们的地位也逐渐上来了,对方毕竟是六品武官,打死了麻烦也不小。但打个半死,打成重伤,只要人不死,就绝不会有什么官员替闵元启出头。
关二心中有残忍的报复的快意,现在打一顿,过一阵还得去云梯关找回场子,不将眼前这总旗的家底给铲平了,这个仇就算没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