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知跟着也上前一步,“下官附议,桐城两历兵灾,百姓已通守城之法,可调吴淞兵马一部驻守,当可保无虞,安庆守备营自应守备府城为宜。”
堂中安静了一下,许自强脸色阴沉,不停的瞪那个同知,这是既看不起许自强,又要让他去送死。
潘可大因为是史可法标营,所以安庆官员不好针对他,但那种轻视也是显而易见。
庞雨观察到皮应举没有任何诧异,便知道是皮应举首肯过的。
年初丢了三个城,皮应举官位没受牵连,所以就算再丢一个桐城,毕竟还有杨尔铭背锅,对他的影响相对较小。
而如果丢失府城,皮应举就算能逃过江去,也难逃朝廷追究,更不用说怀宁知县。
此时堂上没有桐城的代表,府衙县衙各官的身家性命皆在府城,自然全部偏向于确保府城,他们推出怀宁知县来说这话,其他人再附议,是比较合适的,如果史可法比较强硬,可以再由皮应举转圜。
但对史可法又有所不同,他是安池兵备道,在张国维那里看来,主要职责就是守卫安庆。
同时又是刚上任不久,如果放任桐城被破,就会有一个明显的对比,就是王公弼能守住桐城,但在他的手里丢了,那么史可法的能力显然不如王公弼,张国维和朝廷都会轻易得出这个结论,对他以后的前途大有影响。
但兵只有这些兵,无论平日看到的训练,还是几次实战的战果,大家都明白潘可大和许自强所部实力有限,能依靠的还是守备营。
史可法从来没应付过十万规模的敌人,也明白安庆官员的意思,此时犹豫的毛病又发了,既不回答怀宁知县,更没有提出其他方案。
堂上有点难堪,庞雨自然不希望弃守桐城,那是安庆的大门,就算杨尔铭运气好守住了,但以此次流寇的规模,为了获得足够的生存资源,他们能把除府城之外的地区全部破坏。
一个残破的安庆将没有任何商业价值,也不能再提供发展军力的条件。
但明显府城其他官员都支持让桐城自生自灭,庞雨身在府城,不能跟所有文官作对。
想了一下措辞之后,庞雨咳嗽一声上前道,“无论府城还是桐城,守备营定然遵循上命行事。
但是否全数调回府城,似可再商榷,各位大人都知悉桐城今日传来的消息,流寇可能在十五日前后到达庐州,但流寇谍探不仅在安庆,更广布江北各城,未必一定会来安庆。”
同知不等庞雨说完,就声色俱厉的打断道,“流寇探子既是来了,便是想着要攻安庆,兵法云‘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自当早作筹划。
当知安庆乃大江锁钥,江南安危系于此地,万不可心存侥幸。”
庞雨客气的道,“同知大人说的是,下官同样以府城为首要之务,然则桐城乃安庆陆路锁钥,若此次被破,日后便失了屏障,流寇想来便来,安庆全府便只存一城之地。
是以下官以为,能有两全之法更为妥当。”
同知脸色稍缓,但仍是不客气的道,“那庞守备可有两全之法?”
“此时尚无成法,但至十五日还有数日,若十日之前别无他法,再定守备营去向不迟。”
同知不依不饶道,“军情如火,那十五日至庐州,不过是一谍探所言,焉知其真假,万一两三日便到了,守备营不在其位,便先机尽失。”
庞雨仍是没有动气,这位同知平日还颇为客气,此时大概是涉及自己身家性命,激动也是难免的,当下不紧不慢的道,“同知大人所言甚是,是以下官以为一谍探所言不足取信,那所谓流寇十万之众,亦是那谍探所言。
既然府城仍有谍探潜伏,当前既要筹划备战,亦要加紧缉拿谍探,以确定流寇之规模及动向。”
同知一时无词应对,他的依据确实也是桐城的情报,同样是那谍探所言。
史可法见暂时不用决定桐城的命运,立刻便绕过了这个难题,安排了怀宁县联络士绅、运送砖石、保护粮库、动员社兵、驱逐江船等事情,其中烧拆近城房屋一事牵涉颇大,府县两级自己就有争论,所以也没能定论,最后一项议题,则确定守备营与怀宁快班一起缉拿谍探,随后匆匆结束了会议。
庞雨在二堂外放慢脚步,等府城一众人等先行,皮应举走在前面,庞雨对他连打眼色,皮应举犹豫了一下,往庞雨这边走了过来。
“庞将军有何事?”
皮应举说话时语气稍有一些冷淡。
庞雨知道皮应举对自己没有支持府城官员有些不满,但他留下单独与皮应举交流,也是为了化解此事。
“皮大人明鉴,有些话下官不好在堂上说,请大人看地图。”
庞雨在袖中拿出一张草图,展开后呈在皮应举面前,主要是江北地区,皮应举看得倒很仔细。
“大人请看年初流寇的途径,若流寇果真在庐州汇集,庐州往安庆的方向中,只有舒城、桐城、怀宁、望江四县完好,且桐城、舒城只是县治保全,官道沿途破坏严重,他们行军过程中难以获得足够的物资,但从庐州往东往南……”皮应举看了片刻之后眼神一闪,“庐州、无为州、含山、和州、浦口、六安、扬州、滁州,尽皆膏腴之地。”
庞雨点点头,“是以安庆本不是流寇必往之处,探子过来是要看是否甚为易破,若是轻易可取,未必不走一趟,但只要他们觉得安庆有备,必舍西向东甚至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