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一个舰队,不算太难的事情。当年老王就曾经劫过环球航行的船队。后来崔士林更是带着船队,跑去倭国,大显身手。
可是对于朱厚熜来说,还是很新鲜的,他仰头看着,情不自禁道:“真是好高啊!”
下一秒,这位皇帝陛下竟然踏着跳板,快步冲上了船头。
我的老天啊?
陛下不会要出海吧?
提督市舶司罗钦顺,顺天巡抚郑谷……这两位像是疯了似的,赶快往船上跑。他们俩都一把年纪,腿脚也不方便。
有人搀扶,都要费力气。
现在情急之下,别说摔下来,就算闪了腰,也不是玩的。
王岳连忙跟着,总算俩老头手足并用,爬上了船头。
此刻的朱厚熜正双臂展开,仰着头,闭着眼,迎接海风的吹拂,沉醉不已,光看这个镜头,王岳觉得,这艘船应该叫泰坦尼克。
“陛下,陛下,船上危险,还是赶快下去吧!”
朱厚熜瞪了罗钦顺一眼,责备道:“连港口都没出去,能有什么危险?你们这是小题大做。别忘了这里可是叫天津,真是朕应该乘船出发的地方,你们说是不是?”
罗钦顺哭了,“陛下,算老臣求您了,无论如何,也别说出海了,不然老臣就要被吓死了。”
他说着,还用手捂着心口,做昏厥状。
朱厚熜气得大骂,“你装什么?朕记得,你不是去过倭国吗?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知道海上风光,你怕什么?”
罗钦顺嘿嘿道:“陛下,老臣知道,可朝中诸公,却是不知道啊!他们一听说要出海,经略海外,保证吓得变颜变色,手足无措。”
朱厚熜颔首,“还真让你说对了,不光是文臣,就连武人都是如此,咸宁侯仇鸾都哭了,真给朕丢人!”
朱厚熜气哼哼道:“罗爱卿,你读书多,能不能给朕解惑,为什么提到海外,就畏惧如虎啊?”
罗钦顺微微发笑,如果放在以往,他是半点也不明白,可有了出海的经验,又管了这么长时间的市舶司,他是真的悟了。
长久以来,中原王朝都是以农耕为主,而且还是大一统的王朝。
这样的好处就是比较容易统治。但是也会产生一个后果,就是大家伙的想法,高度一致。
有人觉得,以大明这种落后的技术条件下,彼此根本没法通气,不能互相沟通协作,怎么会出现一个行动力超强,能左右朝局,跟着皇帝对着干的组织?
什么策划刺杀天子,乃至于聚众抗税,武装暴乱,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纯粹是一些无聊写手的臆想罢了,在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存在。
但他们或许忽略了,在利益高度一致的情况下,还真就不用动员,大家伙就会找到彼此的位置。
而且官员们早就通过了师生,姻亲,乡党,种种关系,构成了松散而紧密的整体,牵一发而动全身。
那些在野的士人,致仕的官吏,看起来人畜无害,但若是遇到了紧急情况,他们就是朝野之间的桥梁。
京城有人支持,五天之内,就能把消息送到江南。当地的世家大族,动辄几十万亩田产,手下光是佃户,就有上万之多,还有族人,打手……随随便便,就可以制造一场冲突。
当然了,不是每个人都是亡命徒,九成以上还是老实巴交的,但只要有人敢挑头,后面就会有人跟进,形成了一股汹涌澎湃的势头。
一人如此,无数人如此……这种力量力量跨越了朝野,跨越了文武,直接刻在了人们的骨子里,左右着人们的决策。
习惯了守在家乡,就反对出海,排斥海外的一切,这样的人差不多占了九成,剩下的人,则是真正的亡命徒,他们把海外的利益揣到了自己的荷包里,至于朝廷,还是别掺和为好,不然可真是会遍地倭寇,烽火狼烟的……
“陛下,容老臣说一句,千百年来的积习,真不是一朝能改变的,其中的艰难,实在是不言而喻啊!”
朱厚熜呵呵道:“这么说朕还是会输了?费这么大力气,根本是瞎折腾了?”
“非也!”罗钦顺连忙摆手,“陛下,过去老臣不敢说,可近日的变化,却让老臣眼前一亮,要说真正高明的,还是王大人啊!”
王岳?
朱厚熜略沉吟,便不悦道:“莫非你也要溜须拍马,还拍得这么没水平?”
罗钦顺慌忙道:“陛下误会了,您若是去股票交易所瞧瞧,就一目了然了。”
“股票交易所?”朱厚熜突然怒哼了一声,都怪该死的王岳,上一次揭牌开幕的时候,根本不让自己去,那么热闹的场面,竟然不让皇帝参加,还有道理吗?简直是欺君!
“王岳,这回朕总能去瞧瞧吧?”
王岳赔笑道:“私访,私访!”
……
朱厚熜还是第一次来到交易所,热闹的场景,立刻让他兴趣大增,貌似皇家的人,都有这个癖好。
朱厚照就在宫里弄过市场,还拿着钱跑去交易,玩得不亦乐乎。
只是假的毕竟是假的,哪有这个有趣啊!
天津的交易所成立时间不长,但是已经颇具规模,北半个中国的商贾云集,越来越多的人,体会到了财富的乐趣。甚至天津的许多市民也过来玩玩,他们不比大户,动辄几万两,几十万两,他们的银子不多,但往往买准了,就能发一笔财。
眼下股市对散户来说,还是非常友好的。
新股非常多,而且新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