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修出身世代簪缨之家,是名臣杨震的玄孙,当朝太尉杨彪的儿子。
他为人好学,卓有才华,年轻时被举孝廉,后任郎中,现任丞相曹操的主簿。杨修负责丞相府内外之事,都非常符合曹操的心意。
张松出使之前,也做足了功课,自然知道杨修也是个舌辩之士,有心以自己的才学,折服杨修。
杨修虽然不知道曹操为什么会怠慢张松,但也得了他的吩咐,要试探张松的来意。
杨修博学多才,自恃其才,也想见识一下张松的才学,接了张松的话头,也不好在堂上辩论,就邀请他到自己的办公室就坐。
杨修在丞相府的地位不低,有专门的套间办公和歇息,吩咐侍者上茶以后,分宾主而坐,客气地对张松说道:
“先生身体文弱,蜀道崎岖,远来劳苦,丞相公务繁忙,吩咐让先生多休息几天,并不是存心怠慢先生,请不要见怪!”
杨修此话说的虽然漂亮,但话中有话,隐隐有讽刺张松身材矮小之意。
张松自然听出了杨修话中的机锋,但他想在才学上折服杨修,并没有急着反击,而是正色道:
“奉主之命出使,虽赴汤蹈火,弗敢辞也。”
两人谈论起蜀中的风土人情和蜀中英杰,张松答对自如,显示了渊博的知识和丰富的阅历,两人同样的博学多才,引经据典,谈的非常投机,两人惺惺相惜,宛如多年老友。
杨修知道张松千里迢迢出使,就算真的是为了刘璋,肯定也是为了自己能得到朝廷的封赏,就问道:
”先生大才,在刘益州帐下,现居何职?”
张松一听,反击的机会来了,就非常谦虚的回答道:
“本人不才,滥充益州别驾之任,甚不称职。敢问公为朝廷何官?”
张松的别驾之职,虽然并没有什么实权,但在名义上是刘璋的副手,也算得上地位尊崇。
刘璋这次派张松出使许昌,除了因为他的博学雄辩,也是因为他有一个别驾的虚职,显示西川对朝廷和曹操的尊重。
杨修是曹操的主薄,只能说是曹操的幕僚,作用大体相当于现在的秘书,身份与师爷差不多。他虽然级别不高,但在朝堂上地位之高,并不在六部侍郎之下,他非常得意地回答道:
“得曹丞相错爱,现为丞相府主簿。”
张松假装非常惊讶的问道:
“久闻德祖兄世代簪缨,才学过人,父亲是当朝太尉,何不在朝廷谋一个正经官职,辅佐当今天子,反而满足于在相府门下做一个幕僚?”
杨修在丞相府的地位不低,但并不算是朝廷命官,也不是朝廷发放俸禄,张松言下之意,自然是责备他没有气节,依附权臣曹操。
汉朝文人最重气节,杨修满面羞惭,勉强回答道:
“我虽然只是丞相府的一个幕僚,但丞相委以军政钱粮之重任,早晚多蒙丞相教诲,学问上的收获可不小,故就此职耳。”
张松刚才被曹操羞辱,当场顶撞了还是不解恨,现在有了出气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就笑着回道:
“我也听说了曹操的事迹:文不明孔、孟之道,武不达孙、吴之机,专务强霸而居大位,安能有所教诲?”
张松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激愤之言,心中痛快之极,微笑着看着杨修,等待他的回答。
杨修虽然学问精深,但对曹操的才华还是比较钦佩的,听到张松肆无忌惮的诋毁之语,不由心中微怒,对张松说道:
“先生身处西川边隅之地,只能听信传言,怎能知道曹丞相的大才?我这里有曹丞相写下的一本兵法,我拿出来你看看,就知道我所言不虚!”
杨修走进内室,取出一卷新书,递给张松。面带微笑,期待张松的称赞。
这本兵书,是曹操闲暇之时口述,由杨修记录下来以后,耗费大量心血整理出来的,其中还掺杂了不少他自己的见解,他也因此得到了曹操的夸奖,心里也有些小得意。
张松看书的封面,写着孟德新书四个大字,就知道是曹操所著,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共一十三篇,皆用兵之要法。
张松虽然一介书生,但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学文习武,熟读兵书,看了这本孟德新书,内容丰富,通俗易懂,虽说不是无可挑剔,但要想找出书中的缺陷,也不太容易,心中也暗暗佩服。
当然,硬要鸡蛋里找骨头,张松也是办得到的,但并不能显出他的手段,看书之前,心里就已经有了主意,就故意问道:
“德祖兄,你知道这本书是谁的大作?”
杨修回答道:
“书名孟德新书,是丞相酌古准今,仿孙子十三篇而作。先生认为丞相无才,此书堪以传后世否?”
张松大笑道:
“此书在我们蜀中,三尺小童,亦能暗诵,何为‘新书’?此是战国时无名氏所作,曹丞相盗窃以为己能,只能瞒足下耳!”
杨修家学渊源,父亲杨彪是当朝太尉,家里兵书战策收藏颇丰,自由熟读兵书,此书是他亲手整理而成,当然知道不是张松所说的那样,就责备道:
“此是丞相秘藏之书,虽已成帙,尚未传于世。先生说蜀中小儿暗诵如流,肯定是相欺之语!”
张松敢如此大言不惭,当然不是要否定曹操的兵书,而是要显露自己过人的记忆力,就对杨修说道:
“这本书我少年时也曾经读过,虽然时隔数十年,但记忆犹新,德祖兄如若不信,我可以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