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与祁珩并肩站在一个山丘之上,祁珩远远望向长安的方向,纵然无一可见,但也可解心中的想念。
没人把这场仗看成是平日里的战事,人心的叵测加上调兵的难度,这场仗比以往的每一场战争都要可怕。
静谧的夜色之下火光点点,祁珩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身后的营帐,“沈念,你说这次,能成功吗?”沈念闻言想也没想的道:“将军亲自带兵指挥,怎会以输结束了此仗?”
祁珩摇摇头,语言间透着一股落寞之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离开长安,心中便一直不安,这比那次我在战场上受了重伤之前还要严重,我总觉得,削爵这件事情没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单从温瑾年一人来说不足为惧,但他身边还有一个林洛川和温阙,若是没有林洛川,我倒还有几分把握,但他在了,我不敢保证自己还能赢一次。”
“将军,如今箭在弦上,瞻前顾后反而更容易动摇军心,这些顾虑我们知道就好了,可不能让身后的将士们知晓,朝中大臣几乎有一半已经反水了,如果广陵之事不成功的话,那皇宫里的陛下也就岌岌可危了,容楚和杜蘅保不住陛下,况且还有祁将军他们,所以此仗我们只能赢,不能输。”沈念理解祁珩的顾虑,也知道林洛川的可怕程度。
外表看起来人畜无害,内心深处却是魔王化身,跟他打过交道的人,无一例外,都是亡魂。
“你说得对,述卿此时恐怕内心也是难安,明日找个机会,给他写封信,让一个可靠的人乔装打扮一下送去,免得被人发现。”祁珩转身回了营帐,沈念也跟着回去,见到宋允正在等着祁珩,他正准备离开,宋允开口叫住了他。
“沈将军,留下来吧,正巧这件事你也应该知晓。”宋允朝沈念摆摆手,沈念只好跟着祁珩和宋允进了营帐之中。
三人围着矮几坐下,宋允倒了杯茶给自己,见另外二人也看着他,又给两人每人倒了一杯,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沉闷。
半夜时分除了巡逻的士兵和鸣叫的虫子和夜空的明月之外都陷入了宁静的睡梦之中。各处营帐中传出士兵的磨牙声呼噜声,显得一片祥和,谁也无法预知接下来的场面会是如何。
宋允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擦擦嘴边留下的水渍,“这是迦南的花茶吧?没想到将军居然会随身带着。”祁珩闻言抬眸看了宋允一眼,又低眸继续喝自己的茶水,少倾后抬头:“你若不想喝,没人逼你喝。”
“将军哪里话,我随王爷…陛下…先帝…怀瑾帝去迦南时曾喝过一次这种花茶,味道很奇特,喝了一次足以铭记,这如今再喝到,有点怀旧罢了,怎会不喝!”说罢又给自己续上了一杯。
茶过三巡,祁珩见宋允还没有开口的打算,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宋允问道:“宋长使,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宋允放下茶杯,点点头,“是有事要告诉将军,但不急,等天亮再说也不迟。”祁珩不知宋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尽管心中有些不耐烦,还是忍了下来。
这两天精神过于紧绷,不一定都是坏事,还是松弛一下更好一些,祁珩安慰了自己一番,把宋允的话都从脑子里抹去。
天开始蒙蒙亮,宋允见天拂晓,便切入了正题。
宋阳截下的那批人马原先既定的目标是长安城既然目标在长安城,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们的目标是长安城皇宫里的喻子清。
那么问题来了,若是这些人被宋阳截下,又暴露了消息,温瑾年是否还会派人前往长安行刺喻子清答案不言而喻,他一定会派人再次前往长安。
既然第一次派人被发现,第二次派人那他便会更加小心才是。但温瑾年并未这么做,第二次派出的人是光明正大的走出了临汾候府,又招摇过市的离开了广陵,在半道被宋阳底下的人截杀。
第三次的时候,与第二次其实差不了多少。但宋阳的人没在他们离开广陵便下手,而是尾随他们一路,在行至一处偏僻之地才杀人灭口。
宋阳回报时祁珩和沈念皆不在军中,便告诉了宋允此事,宋允便来找祁珩告知此事。
至于为何要等到天明,是因为这件事不能急于一时,若是自己说了,祁珩肯定连夜回了长安,祁珩一旦离开,玄铁营和其他数千将士便会失去了章法,那样一来温瑾年便势如破竹,先是陵城再到金陵一路北上,最后便是长安。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
如今最主要的,就是把祁珩留在广陵。先破了温家,再守住乌苏国的入侵,这样一来去往长安的那些杂鱼便好处理了。
不出宋允所料,祁珩一听温瑾年派人去长安刺杀喻子清便一下子慌了神,昔日里那个沉着冷静的祁珩不见了踪影,沈念和宋允二人合力才将他控制住,约摸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祁珩的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宋允见祁珩能继续议事,便将宋阳告知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祁珩和沈念。
温瑾年派出的所谓去刺杀喻子清的人不过是个幌子。第一次派出的人没出广陵的城门,第二次和第三次的人虽是出了广陵才下的手,但他们所走的方向却不是前往长安城的方向。
也就是说,温瑾年几次三番派出所谓前往长安的人不过就是用来唬骗人的,他真正的目的在于想要知道祁珩究竟布下了多少兵马,分别位于何处。
广陵与陵城相隔百里,双方都无法准确探清彼此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