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方承云的箭直直的往锦榭飞去,随着锦榭的身影而动,岑晏华几乎是没有思考,身体追着箭而去。追风箭虽然巧妙,可与其他箭法相比,它输在速度慢。
岑晏华拼尽全力,终于在靠近锦榭只有十五步之遥时阻止了箭,追风一箭,非见血而不能停,骑在马上到锦榭似乎听到身后一身闷响,可也只是恍然了一下,身下的马没停,一下子就跑出了岑晏华的视线。
当胸一箭,无力回天,岑晏华倒下时,方承云接住了他,对着他歇斯底里,“岑晏华,怎么会有你这种人!为了锦榭你连命都不要了。”
胸腔被贯穿,岑晏华只觉得呼吸说话都艰难的很,他慢慢的从怀里取出一张方帕,紧紧握在手里,笑道:“方兄,我不能让你们伤到他,也不想看他被困在皇宫之中,他...他与咱们不同...”
岑晏华的嘴角冒出大量血水,方承云点了几次穴道都没止住,喊他别说了他也不听,接着道:“咱们...是渴望自由,却飞不成牢笼的鸟儿,可...可锦兄他可以,方兄,放...放过他好不好?”
“别说了别说了,岑晏华你怎么这么残忍!”方承云紧紧抱着他,长久以来无法宣泄的情绪在这里都招了底,“你什么都想着他,他什么时候念你半点好了?”
岑晏华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又像是已经说不出话来。耳边马蹄声踏遍,方承云朦胧的抬头“你看到了吗?要抓他的不是我,是皇上!”
可怀里的人已经没有回音了,方承云甚至觉得怀里的身躯在变凉变硬,“你看到了没!皇上去追锦榭了,你赶紧起来去救他啊,你不是什么时候都放心不下他吗?晏华...晏华!”
天地浩荡,唯此声痛不欲生,不绝于耳。
锦榭跑了很远,跑他他也不知道他是去往哪里,只是本能的攥紧缰绳往前走。他以为他已经够快了,可身后还是响起了马蹄声,锦榭往身后一看,是皇宫的侍卫追过来了。
不能再回去了!
锦榭用力挥动缰绳,穿过树林,不知跑过了多久,后面的人还是与他不远不近的追着,无法甩掉。忽然身体前倾,锦榭拽着缰绳旋身落地,跑了这么久,马儿已经承受不住,瘫倒在地面上喘着粗气。
锦榭心疼的拍了拍他,看着要追上来的人,施展轻功往前奔去。
后来,夜色退去,天边渐白。日光之下,一处四周到处碎石铺着的地方,围满了了一群人。
你追我赶了大半夜,锦榭已经内力耗尽,侍卫的马也都已经累死在地,只剩下这群侍卫围着锦榭,将他围在了断崖之上。
往前是皇宫侍卫,往后是深不见底的山崖,锦榭有些疲惫的站着,不一会儿,龙悠从那群侍卫身后走出来,看着无路可退的锦榭,道:“阿榭,随朕回去吧。”
锦榭冷笑道:“你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放过我和嫣儿吗?”
龙悠依旧是往常般耐心,“阿榭,朕的心思你该明白。”
“可我从未对你有过任何心思,从前没有,今后也不会有。”如今有的,只是徒增厌恶罢了。
“那你对谁有心思?那个芳顾吗?”
锦榭扯起嘴角嘲笑着,对此他无话可说。在龙悠眼里,仇视的,从前是岑晏华,如今是这个芳顾。
锦榭的笑更加刺眼,龙悠本是皇帝,万尊之王,何时需要屈尊降贵去挽留一个人,而这个人,从未让他好过。“阿榭,别再逃了,已经有太多人因为你,而受了难,你也不希望你身边的人都离你而去吧?”
“什么意思?”
龙悠没卖关子,“你的妹妹锦嫣为了让你离开,不惜喝下堕胎药牵绊朕为你争取时间,可孩子月份大了,一碗药下去,一尸三命;你的小书童擅闯皇后寝宫,已经被宫中侍卫伏诛;至于你口中的好友岑晏华,为你挡箭,一箭刺穿胸膛,无力回天,阿榭,你还要逃吗?”
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轰然炸开,原来,送他离开的背后,代价竟然是如此惨重。
“阿榭,朕知道你是心善之人,不忍旁人为你受罪,所以,随朕回去吧。”
“哈哈哈...”锦榭忽然捧住自己的脸,山崖之上,微风吹起他凌乱的发,“你错了,你错了,我生来就是有罪之人,从来不怕多几条罪孽,龙悠,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青衣飞扬,转眼就消失在了龙悠面前。
嫣儿,锦鲤,晏华,对不起...
山崖上是如何的呼喊如何的光景锦榭已经听不到了,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天刚破晓,山间的云雾还没散去,锦榭忽然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好像他曾经在那里经历过一般,是在哪里呢?
我想想...
想起来了,是天罚宫的轮回镜。芳顾...我想起来了,芳顾...
空中白光闪过,身边跟着一个手拿铁索的鬼差,引翩飞过去,接住了鸾陈已经离体的魂魄,看着锦榭的躯体往下坠,最后落入山崖底。鸾陈因魂魄刚离体还昏迷着,引翩低了低头,抱着鸾陈跟着鬼差去了忘川。
高空之上,一男一女并肩站着,须臾,男子道:“鸾陈命数如此,你还非要来看他死一次,何必呢?”
身边的女子深深呼吸,将心底的悲伤压回去,“再怎么样鸾儿都是我儿子,看着他受苦我这做娘的...”
这两人正是锦焉疏和游月。锦焉疏将妹妹带了带,安慰道:“好了好了,人已经走了,下回别再来了。”
“不,下回还要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