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杏爬满枝头,酸煞了树梢上的月牙,你光着脚丫,要抓池塘边肥美的小河蛙!
一个束着单马尾的豆蔻少女,坐在草席上,一边处理药材,一边满脸担忧地轻哼着哥哥最喜欢的童谣,希望伤重的他快点醒来。
哎!
龙尾珠固然珍贵,也不值得你用命去护呀,外门弟子那都是信奉弱肉强食的主儿,根本不会和你讲道理。
偏偏半个月后便是入门考核,你这个样子,别说参加,命都要保不住了。
说好的一起入缥缈宗,你做仙王,我做仙后,一起灭六合,平八荒,横行天下,你怎么就要死了呢?
大郎!
你可一定要醒过来呀!
哪怕下半辈子不能动也没关系,
我三柒,
养你!
……
陆安之恢复意识的时候,浑身疼痛,好似一个刚加完班回家的老实人意外撞见了妻子和两个男人在卧室里做多人运动,结果正犹豫着是不是发飙的时候,就被三人抄家伙打到十级伤残。
简陋的茅草屋中,飘着浓重的中药味。
陆安之禁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大量的记忆,犹如煮沸的浓汤,在他的脑袋里咕嘟咕嘟的翻滚着,也让他知晓了目前的境况。
自己住在小仙州飘渺峰下,靠着给飘渺宗干各种杂活为生,喂马,劈柴,打理药田,算是一个杂役。
陆安之穷,整日吃窝头和菜粥,时间长了,嘴里能淡出鸟来,便想着改善伙食。
这年月,灵气充盈,天材地宝频现,于是山中有凶兽猛禽,吸天地灵气,吞日月精华、锻体魄、开灵智,修炼成妖。
这些妖怪精魅可都是吃人的。
陆安之年方十五,没有生裂虎豹之能,自然无法进深山打猎,便只能在红叶河钓鱼,开个荤。
半个月前,一向没好运气的陆安之钓鱼时,竟然钓到了一条龙尾鱼。
这是一种八品灵鱼,相当于半只脚踏入了妖兽的行列,属于最低等的那种货色,但是它的体内,却生有一枚宝珠。
这枚宝珠有奇效,当把它含在口中时,便可以在水下呼吸,至少能待上半个时辰之久。
除了这个法术能力,它还是炼制水系法器的材料,市价在一百灵砂左右。
灵砂中蕴含着最纯净最本源的灵气,而且每一颗含量都相等,所以它也成了修真界公认的面值最小的基础货币。
一百灵砂,对于飘渺宗的外门弟子来说,都是一笔不菲的外快了!
修仙得道,长生不老,是每一个凡人的渴望。
陆安之也不例外。
六月十八,是小仙州八大修真豪门之一飘渺宗的入门考核日,因为每三年举办一次,而且只要十五岁以下的孩童,所以这是陆安之仅有的一次可以踏入修真界的机会。
杀鱼取珠后,陆安之准备把龙尾珠卖掉,然后买一些符箓和丹药,增加考核的成功率,可谁知道,那位外门弟子马文却黑心的玩起了拖字诀。
他说自己手头紧,要先缓三天!
陆安之信了他,可三天后去要钱,马文又找了借口要拖。
他的打算很容易猜到,飘渺宗的入门考核很难,死亡率高达九成,一旦陆安之死在考核中,那他便不用出这笔钱了。
陆安之当然不同意,结果双方起了冲突。
马文可是修士,尽管只是一个刚刚成为修士,连小乘境都不到的菜鸟,但是他的灵压真威一放出来,也不是一介凡人可以承受的,陆安之当即便被真威压的神魂震荡,昏死了过去。
修士吸纳天地灵气,在体内凝练出真元,自然也就带上了灵压真威,这是一种精神力场,弱小的凡人生灵被修士瞪一眼,都很可能会吓死。
陆安之没死,但是神魂遭到重创。
七天来,要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陆三柒衣不解带的照顾他,还去山里给他采了草药,煮了喂给他,他已经死了。
“马文!”
陆安之的拳头攥紧了,这已经不是夺珠之恨了,他甚至要杀了自己。
听到床上传来的动静,布衣少女回头,看到陆安之醒了,她当即一喜,丢掉柴刀,扑了过来。
“大郎,你好些了吗?”
三柒伸手去试探陆安之额头的温度。
“给你添麻烦了!”
陆安之满脸歉然。
少女消瘦的瓜子脸上,全是疲惫,她这些天,不仅要照顾陆安之,还要完成飘渺宗分配的工作,不然拿不到工钱,吃饭都成问题。
“当年我生病,你也是这么照顾我的吖!”
三柒甜甜一笑:“你躺着别动,我去给你热粥!”
大郎醒了,三柒身上的压力一轻,眉宇间也有了一丝雀跃,她捡起草席上的柴刀,别在腰后,疾步出了茅草屋。
陆安之忍俊不禁。
三柒从小到大,不管去哪儿,总要带着柴刀,这个毛病看来是改不掉了,不知道她通过入门考核,成了修士后,是不是还会这样!
要知道,修士是可以御剑飞行的,三柒总不能踩着柴刀飞行吧?快不快不敢说话,但一定很丑。
想到这里,陆安之的脸色沉了下去,他试着下地,可是身上没多少力气了,这让他的心更凉了。
“大郎,来喝药了!”
三柒端着一个木碗快步走了进来,浓郁的中药味飘得到处都是,她看到陆安之下了地,当即吓了一跳。
“你还没好,别乱动!”
三柒赶紧把陆安之扶到了床上。
“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