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不舒服,就是觉得委屈,凭什么自己连一个男人都比不上啊?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陆不言放下手里的红豆糕,然后拉着苏水湄的手站起来道:“我会补偿你的。”
补偿?
男人的手白皙修长,看着细腻,实则厚茧颇多,是一双练武之人的手。这只手牵着她,一触即离,但那触感就像是过电一般,从指尖猛地一下汇入头顶。
苏水湄晕晕乎乎的被陆不言带到了一个地方。
这是坐落于苏州城内一角的小庙。
地方不大,香火也不算旺盛,尤其如今落雪,小庙内更是门可罗雀,只剩下一个看门的老和尚在那里打呼噜。
陆不言和苏水湄毫无阻碍的进去,一路走到大堂。
苏水湄仰头,看到了大堂正中间那个硕大的泥石佛像……关公?
面对如此威仪的关公,苏水湄的脑中突然蹦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不会吧?真的不是吧?
“今日你我在关公面前发下誓言,结为兄弟,我陆不言欠你的一条命,亏欠你的情,都会还给你。若有虚言,天打雷劈。”陆不言朝着苏水湄举起双手。
苏水湄现在脸上的表情跟天打雷劈没有任何区别。
她万万没想到,第一个举着手对着她发誓的男人居然要跟她做兄弟。
苏水湄怔怔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本正经的陆不言。她努力张开嘴,想要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脑袋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得。
“大人你,不怀疑我了?”憋了半日,苏水湄才憋住这么一句话来。
陆不言道:“怀疑你,跟与你结为异姓兄弟是两回事。”
苏水湄低头,看到面前的两个蒲团。
蒲团半旧,已被跪得干瘪,上面还有一些无法消除的脏污痕迹。
见苏水湄盯着蒲团看,陆不言便以为她是迫不及待了,赶紧按着她的肩膀一齐跪了下来。
两人跪在关公面前。
陆不言手持细香,分给苏水湄三根。
香雾袅袅,苏水湄一脸呆滞。
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
“我,陆不言,今日愿在此与苏水江结为异姓兄弟。”
苏水湄张了张嘴,词不成句,“我,结,兄弟……”
陆不言转头看她,安慰道:“别紧张。”
苏水湄深吸一口气,最后确认了一遍,“大人,你真的要跟我做兄弟?”
面对少年这张漂亮的小脸蛋,陆不言闭上眼,然后又睁开,道:“确定。”
经历过这次磨难,陆不言已经清楚的知道了自己心中所想。他知道,他喜欢上了这个少年。可他是男人,他也是男人,终归世间不容。
少年年纪尚轻,还有大好前途,他不能拖累他。
斩断情丝这种事,还是由他来做吧。
苏水湄终于缓慢回了神,她道:“那好吧,大人,你别后悔啊?”
陆不言坚定道:“不会。”
苏水湄与陆不言手持细香,与关公三叩首,正正经经结为异姓兄弟。
“从今日起,我便唤你一声江弟了。”男人双眸漆黑,垂眸之时,眼瞳之中清晰倒映出苏水湄那张依旧有点呆的脸。
苏水湄呐呐道:“那我,我叫你什么呢?”
陆不言略思片刻,“你跟胡离一般,叫我老大吧。”
“哦,老大。”苏水湄低着小脑袋,磨着脚尖,跟一脸沉色的陆不言一道出了小庙。
男人的情绪看着似乎不是很好,像是在努力压制着什么。
苏水湄有点奇怪,这说要做兄弟的是他,不高兴的也是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老大?你跟小江儿去哪了?”
两人刚刚入赵家门,胡离就凑了上来,像是专门堵在这里的一样。
陆不言道:“拜把子。”
“噗,咳咳咳……什么?”胡离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他一脸震惊地看向陆不言,觉得自己刚才产生了幻听。
陆不言重复道:“拜把子。”
胡离听清楚了,他转头,看向苏水湄,“小江儿啊,你这,跟老大拜了?”
苏水湄点头。
不仅拜了,还拜了三下呢。
“这……”胡离又开始摸下颚。他的下颚光滑白皙,做这个流里流气的动作时却显得矜贵而自持。
“今日此等好事,一醉方休。”陆不言打断胡离欲说的话,率先往前走。
苏水湄一愣,转头问胡离,“老大这是要喝酒?”
胡离收敛起了脸色的戏谑之色,道:“心中苦闷,借酒浇愁嘛。”
心中苦闷,借酒浇愁?
苏水湄下意识想到了郑敢心。
陆不言是因为郑敢心的事,所以才会如此苦闷吗?
其实这场雪虽下的突兀,但若是当天出发,也能勉强赶段路,可陆不言却选择呆在赵府。
苏水湄私心觉得,陆不言可能是想给郑敢心再争取一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