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在家的邻居们,听见了孙大妈的喊,全都开了门的,出来观瞧。
却见钱阿姨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此刻靠着墙,正捂着胸口的,在喘粗气。
好不容易缓上劲儿,嘴里却还不肯闲着,苏妮和伊菱早溜的没了影儿,对着空气,她仍是不服输的,在那儿骂:“有人生、没人教的野……种……咳咳咳……”
不知道是不是见围观的人多起来,转念到自己的样子颇惨,恰好可以用来博同情,前一秒表情明明狠戾,下一秒画风突然,她竟是蓦地,朝地下一坐,拍着大腿地嚎起来:
“天啊!要五雷轰顶了呀!年轻人道德沦丧,开始打老人了呀!哎哟哇,我的头痛啊!哎哟哇,痛啊痛啊痛啊……”
扯了半天嗓子,也不见她流一滴眼泪。可能也是没文化,说词也不多,到后头,就一直嚷“痛”和“头晕”。
孙大妈几度想搀她起身,却是不能。钱阿姨吃了亏,手上的动作虽没有年轻人利索,这脑子转的,却一点儿都不比年轻人慢!她是铁了心的,要跟伊菱、苏妮算这笔帐,因此,孙大妈把手伸过来、她打掉,伸过来、她打掉。
最后,终是206的一个老头儿,受不了地站了出来,说:“这位妹妹,你这么哭,给谁看啊?你告诉我,是哪家的年轻人,把你挠成这样的,我去找他们父母出来。
你也不要在这儿闹,人家家里还有没上学的孩子,这个点在睡午觉呢。你先起来,等我把年轻人和他们的父母叫来,你们一块儿上居委说去。”
钱阿姨听了这话,眯缝成一条线的“悲伤”眼睛,登时,睁开了,她拉住老头儿的衣襟,根本听不进的,仍是嚎:“老哥哥,你要替我做主呀!是501郭惠芳和601舒兰娟,她们两家的女儿,把我打成这样的呀……”
老头儿被她抓的,直皱眉,一边将衣服往回扯,一边打断道:“好好好,你先松手,我去帮你看看,她两家大人在不在?你松手啊!”
钱阿姨将爪子一放,继续去拍地、哭。
老头儿上楼前瞥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而拽着激动的伊菱,一路逃回家的苏妮,一进自家屋,即将门,锁上了。
两个人躲进了苏妮的房间,伊菱冷静了良久,开始后怕起来,之前被钱阿姨那样“戳脊梁骨”,她虽气极,也红了眼,可泪水终究,还是被她强忍住了。
然这会儿,她的泪腺,却像是决了口的堤坝,伊菱控制不住地哆嗦,将一双冰冷的手,握住苏妮,哽咽着问:“妮、妮妮……她会不会……找我……算账啊?会不会……”
苏妮说:“别怕!有什么事儿我跟你一起……”
一语未完,便听得重重地敲门声。有个老者的声音,在外面叫:“601舒兰娟!在不在?”
伊菱整个儿一颤。握住苏妮的手,抓得更紧了,她小声问:“怎么办?!”
这一天是工作日,苏妮父母和伊菱父母此刻都在上班,老头儿见叫不开门,只得返身下楼。
一直到下午5点左右,苏妮家的座机突然铃声大作,苏妮接起,是她老妈打来的,说,让她和伊菱到1号楼、居委会,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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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菱极为忐忑。
两个人在凇上一村住了那么久,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进居委呢。因为是老小区,当初建设时,为了节约用地,便没有单辟办公场所,因此,居委会就在居民大楼内,位于1号楼的底楼,苏妮和伊菱往里走就看见了。
两人一进去,就被带到了一间类似会议室的房间里。苏妮和伊菱的爸妈,与钱阿姨母子分坐一张长桌的中央两侧,早就已经等候她们多时了。
两姐妹很容易发现,上午还好好的钱阿姨,此刻脑袋上竟然缠了圈纱布,而那纱布绑得不伦不类的,一看,就不是医生的专业手笔。
苏妮遂大声道:“喂!钱老太婆!你装什么装?!哦,想卖惨讹我们爸妈一笔是吧……”
还没说完,即被她老妈打断,制止道:“妮妮!你们两过来!”
而钱阿姨,则哼哼了起来,哭唧唧道:“哎哟,我头晕、晕……”
又对坐在长桌一头的居委群干,道:“魏同志,你看呀,这小姑娘凶伐?所以啊,怎么可能是我一个大岁数的,去欺负她们啊?她们身强力壮的,而且还是两个人咧,是她们欺负我呀!”
深呼吸一口,手里拿着一张纸巾,又开始泣,拍着胸的念:“天啊,我命苦啊!一把岁数了还要被两个小姑娘,摁在地上打啊!哎哟……”
对面一排苏妮全家和伊菱全家,集体翻白眼儿。
而坐在钱阿姨旁边的她儿子,也露出了点不耐烦之色,微蹙了蹙眉的,打断钱阿姨道:“好了!”
这边胆小的伊菱,怯生生地瞥了他一眼——不知怎的,竟与他的目光相遇。
居委群干便道:“钱阿姨,我还是那句话,你要人赔钱、要人道歉,不是不可以。但你跟我嚷嚷头痛眼晕的,没用的呀。你的头要真那么不舒服,就去医院拍个片,万一照出有什么事儿,你拿着单据,上我这儿来,我们再一块儿讨论,让他们赔多少钱,好伐?
你现在么也不要哭了,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刚刚,当着你们两家人的面儿,不是跟你们楼101的孙阿姨通过电话的吗?你也听见的呀,人孙阿姨说的很清楚,这件事,你也有责任。你不去说三道四,毁小姑娘清白,人家小姑娘也不会跟你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