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礼点头。
沈言曦拧紧了眉:“这样看的话,苏城自己觉得自己爱苏夫人,他爱的可能只是苏夫人和他云泥之别的出身和骨子里的最优越。”
季礼轻哂:“你看别人的事情看得这么清楚,放自己身上怎么看不清楚。”
沈言曦不服:“我哪儿不清楚了?”
小姑娘嘴角还有油渍,一副理不直气也壮的样子。
季礼好笑,扯了张给她擦了嘴角:“以前。”
沈言曦心虚,声音小了些:“可我现在清楚了啊。”
“好好好,你最清楚,”季礼好笑,轻抬下巴示意汤碗,“快喝。”
沈言曦听话地继续喝汤,思及什么,忍不住冷嗤一声:“这么没底线,怪不得能在开机前一天撬我女一。”
季礼淡淡:“凡事讲原则讲底线心慈手软他也走不到今天。”
沈言曦喜欢和季礼说话,问:“那你觉得我《寻安》能做出来吗?”
季礼好脾气道:“那你要想如果你是苏城,你要怎么置沈言曦于死地,避开死地,你就能做出来。”
沈言曦瘪瘪嘴:“你这话说得好残忍。”
季礼眼底浮笑,摸了摸她柔顺的发顶。
再次沉默中,一碗汤窸窸窣窣快见底。
沈言曦半垂着眼睫,忽然问:“你知道苏城的事,所以你不相信爱情吗?”
季礼道:“如果苏城不出轨,苏夫人对苏城仍旧是爱的,有好的爱情,也有不好的爱情,不能因为不尽如人意的爱情就不相信爱情,只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把爱情看得那么重。”
比如沈言曦看得重。
比如季礼看得不重。
这好像是沈言曦第一次和季礼推心置腹谈这样的问题,她本该难过于季礼的工作比爱情重要,可折念一想,就是因为季礼对爱情没兴趣,所以当自己回头看时,他还在自己身边,带着惯有的清醒和明白。
他话明明有拿她当小孩的说教意味,大抵他声音平缓柔和,沈言曦非但不讨厌,反而被他那股沉稳的魅力勾着,多出几分悄然的喜欢。
沈言曦问:“那你从小到大,有过什么不确定的事吗?”
季礼反问:“你觉得我有吗?”
沈言曦认真想了想:“没有。”
季礼看着沈言曦:“你啊。”
沈言曦稍微抬头,目光撞上他的。
他眸如夜潭,在深邃中揉了月光般,沈言曦撞得心口微窒、心跳加快,一句害羞的“你不用不确定我喜不喜欢你,我喜欢你”还没说出口,便听季礼哂道:“需要我提醒你从小到大被突然叫过多少次家长,多少次自己跑去网吧玩钱包还被摸了,多少次让我从学校回来给你签卷子。”
“不听不听,”沈言曦一瞬失落,蓦地把勺子一放,捂住耳朵,“你看在我这么漂亮甜美的份上,就不能让让我吗!”
“漂亮甜美,”季礼倾身到她耳边,弯着唇角放缓了声音,“但不让。”
季礼说罢,起身离开。
留下沈言曦沉浸在方才几不可查的暧昧内,他温热的鼻息好似萦绕在她白腻敏感的耳廓,随着风动般的说话声字字轻抚,沈言曦吃痒摸一下耳尖,烫得她急忙缩回手。
知道他靠近的动作有故意玩笑的成分,沈言曦还是忍不住……害羞了。
她用手背拍拍脸,冷静好一会儿,才上楼,走到季礼卧室门口,轻道:“晚安。”
隔了三秒。
里面:“晚安。”
明明季礼只说了“晚安”,沈言曦却好像听到了“晚安”“好梦”“早点休息”“愿月亮和我都到你的美梦里”,她回房间洗漱,护肤,直到躺到床上,思绪都还乱乱的。
一会儿想着他把自己抱进怀里,一会儿想着他说“不能因为不尽如人意的爱情就不相信爱情”,一会儿是他给自己讲八卦,一会儿又是他靠近说话……
她一颗心好似被他用一把小锤子撬开,朝里面灌了糖,然后他慢条斯理把缝隙用糖补上,再在外面细细刷上一层蜂蜜,可你要问他是什么。
别问,问就怼你。
今晚这样,算促膝长谈吧?
虽然他们膝盖没挨在一起,但好几次手都快挨在一起了。
今晚这样,算交心吧?
沈言曦觉得她和季礼到了知己的位置,可她又觉得季礼比她想象的更明白,如果她再胆子大一点,他可能,可能……喜欢,喜欢……
沈言曦很想把季礼的回来和拥抱归结为喜欢,可她尚有理智,季礼以前为她回来的次数也很多,她示弱的时候他也不会凶她,她难过的时候也会抱她。
所以这次和以前一样?还是不一样?
沈言曦觉得不一样?可细节又表明一样?可又有点不一样?可她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啊——!”
沈言曦用枕捂住红烫的脸,闷叫一声,甜蜜地反省:自己不该4号叫他回来,应该告诉他自己4号开机,如果他回来了,说明他主观意愿想自己,如果他没回来,说明这次他回来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不重要。
如果他动心,自己就追快点,如果他没动心,自己就追慢点,慢慢让他动心。
沈言曦腾地坐起来,告诉自己要沉得住气,然后她把手机捞过来,点开微信,置顶的对话框叫“他不回你别发了”,虽然自己现在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