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衡虽然对现在的状态并不满意,而且也看出卢琪确实有事情瞒着他,但他还是决定再给他一点时间,另一方面他也可以尽快把自己这方面的事情处理掉。
路衡回了一次家。
在茶室,他和母亲乐冉静静地品茶,然后下了一盘围棋。
棋到中盘的时候,乐冉突然放下白色的棋子,笑了笑,指了指右下角说:“我看这一大片都是你的了,没想到你这么久没下,棋艺倒没有差嘛。”
路衡摇摇头,没说话。
接下里又是一片沉默,后来以路衡胜半子结束。
乐冉说:“今天这棋下得很过瘾。——你让棋的技术也有长进了。”
路衡说:“没有。”
乐冉含笑看了看他,说:“嗯,想说什么呀。”
路衡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是有了喜欢的人。”
乐冉又看了儿子一眼,这是第一次吧?路衡在她面前主动提起他的感情。那个人是谁?“那么……你是担心这姑娘哪点不能让你爸满意?”
路衡淡淡说:“不是姑娘。”
乐冉这下可真的掩藏不住惊讶了,愣了一会。然后她释然地笑:“我不知道……”
路衡说:“我也不知道,但只是对他有感觉。”
“……好吧。有时间带回来给我看看。”这个‘他’应该是个很独特,而且很漂亮的孩子吧?要不怎么能让路衡直接跑过来求自己呢。乐冉觉得儿子从小到大求她的次数五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更何况现在是为了别人而非他自己。
路衡点点头。
过了一会,乐冉又说:“另外,你爸那边……你也知道他观念上可能比较难接受,我会尽力而为。怎么说呢,我是挺惊讶的,但是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不会反对。只是有一点我希望你明白,不管怎么样,你不要太任x_i,ng,既要顾及我们的家庭,也要注意你和他的前途。”她就说这么多,相信聪明如路衡,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关于儿子喜欢的是同x_i,ng,没有哪个母亲会觉得是件特别的好事,但她毕竟一生风雨,年轻的时候也有过不一般的经历,她确实更能明白两个相爱的人的不容易。特别是路衡,她看着他长大,有了今天的成就,但人生总还缺点什么,但愿这个孩子能给他带来不一样的东西,让他更能学会温情。
路衡说:“谢谢妈。”他从小尊敬母亲乐冉,不仅因为她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在自己的事业上取得成绩,是父亲的贤内助,更因为她x_i,ng格温柔,为人大度又得体,思考不囿于常规。路衡在成长路上离不开她的有力支持,不管怎么样,卢琪的事他已经决定要争取,他已下了决心。
虽然乐冉提出可以由她来做路景的工作,但路衡表示这是自己的事情,他告诉乐冉只是因为想告诉她他有了中意的人,至于父亲路景,他会自己面对。
路衡从小和父亲的关系很微妙,因为路景的工作也非常忙,在家的时间很少,加上路景一向不苟言笑,而路衡差不多继承了他的大部分x_i,ng格,所以两人除了大事,平时交流得并不多。
在父亲书房,路衡坐在旁边,看着父亲在案上写字。路景那一辈人重视书法,写得一手好字是门面,因此路衡小时候也师从名家,颜体书法还得过两岸书法大赛金奖。
“爸。”路衡叫他。
路景笔下未滞,继续行云流水。“说。”
“爸,最近我有了中意的人,——男的。”
路景起先听到之前的话,还挺宽慰,只是最后那两个字让他顿了顿,湖笔笔尖在宣纸上晕出,咏字最后的笔锋已然看不清楚。一副好好的书法《兰亭序》全被毁了。
路景看着那几个字,把湖笔扔在路衡身边,厉声喝道:“跪下!”
路衡看了看在衬衫上星星点点的墨汁,把笔捡起来,放在笔案上。然后向后退了几步,跪在老太爷的相片前。
他这个举动却让路景火气更甚,指着他就骂:“你这个孽子!你离婚就罢了,还敢做出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你别以为你爷爷惯着你,就是他活着,你也得被他打死!”
路衡跪得笔直:“我跪下,是告诉爷爷我有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不是为了赎罪。”
话音还没落,一本厚重的《资治通鉴》就砸在了他身上。“你没罪??什么女人不好?你非得要男人?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
路衡说:“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路景听罢,愣了愣。那个笔直的背影和那个刚毅的回答,勾起了他心里最深处的回忆——好想他又回到三十多年前,他跪在父亲面前,告诉他:“我一定要娶她。所有后果我一人承担!”
这个儿子,从小就得父亲的赏识,x_i,ng格沉稳,做事有主张,话不多而有行动力,路景完全不需要像一个普通父亲一般对他嘘寒问暖,他们之间的对话一向都是简短的。相比之下,妻子乐冉和路衡要亲近一些,但乐冉也多次对他说,她这个母亲做得实在轻松。
路衡大学毕业,不愿直接走仕途之路,他虽然生气,最后也遂了他;结婚的事情,虽然拂了多年知交的面子实在不容易,还是按他的意思给他找了妻子;他不声不响地离婚,他实在想不通,但想到孩子也有了,他的事业也正处于上升期,不好给他太多压力,也就不想再追究。
没想到,这个好儿子,今天给他放了一颗炸弹。
他喜欢上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