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老了。
此刻的路衡,已经不仅仅是他们路家的儿子,也是一个男人,一个为自己感情争取家人同意的男人。
路景颓然坐在太师椅上,半晌,说:“你走吧。”
窗外夕阳如血,很美但也很壮烈。
乐冉轻轻推开书房的门,细微的声响还是惊动了刚才一动不动望着窗外的男人。
乐冉走到他身边,弯身靠在他的辈上:“景,你已经坐了好几个小时了,我们去吃饭好吗?”
路景拍拍她柔软的手,轻轻叹了口气。“宝宝,我是不是老了?”
“不会啊,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乐冉抱紧他,“我们始终在一起,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路景听到这句话,紧紧握住她的手。当初就是她这句话,让他下定了决心,不管如何都要一辈子和这个女人在一起。
乐冉说:“过往已不可察,后日更加不可测。最重要是把握现在,只要我们还在一起,我们这个家就永远都是完整的,你说呢,景?你想啊,以路衡现在的实力,即使他不告诉我们,我们又能如何呢?最重要的是他心里有这个家,有我们,他重视我们一如他重视那个孩子。我觉得年轻人不容易,再说以他这样的年纪,能真正有个喜欢的人,我们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路衡不是个莽撞的孩子,如果没有把事前事后都想好,他是不会回来求我们的。我不是不惊讶,但我更明白与其耗尽心力阻止他,还不如以一个更稳妥的方式成全他。更何况,阻止路衡,我没有这个把握。”乐冉笑了笑,“景,你说是吗?路衡真是像极了年轻的你。”
路景说:“宝宝,我永远说不过你。”
乐冉说:“那是因为你永远都那么爱我,我真的很幸福了,景。”
路景回身,拥她入怀。“希望他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第二天,乐冉打电话给路衡,告诉他最近有空的话就带那个孩子回家看看。
路衡知道还是母亲乐冉在其中起了莫大的作用。他沉默了一会,“谢谢。”
“不要谢我,你该谢你自己。如果你不是那么坚决,也许我也会犹豫。路衡,你要珍惜你父亲对你的谅解,行事说话要更加谨慎,毕竟你们这样的关系还是很敏感的。”
“我明白,妈。”路衡自然也听出了她话里的告诫意味。
路衡想,接下去,是要帮那个孩子逐步消除顾虑吧。
华璐跟着救护车到医院,酒早醒了大半,从卢琪口袋拿出那个打了好几次的电话,是路衡,没记错是小琪的客户吧。
“卢琪呢?”对方听到她的声音,过了一会才问。
华璐抹着眼泪,“他……受伤了,在医院……处理伤口……”
“……哪个医院?”
“友谊。”
那边再没说什么,静默了一会,就传来嘟嘟的声音。
放下电话,华璐突然觉得有点冷。
不到半小时,那个路衡就出现在医院。
急诊那边突然跑来院长和一个高大的男人,几个小医生都手忙脚乱地接待。
华璐这才见到路衡,她突然想起是那天在西华广场上见到的男人,站在同事区嘉宝身边的男人,她一向过目不忘。
路衡走过来说:“怎么回事?”
一句话就能震慑人。
见到了昏迷的卢琪,路衡摸了摸他苍白的脸,没想到一下子没照顾到,就出了这样的岔子,打了电话给公安局的徐凌,对方听了大概情况,表示肯定24小时内抓到人。
院长立刻安排了最好的病房,还有最好的医生。
华璐有些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那个男人眼里的独占欲和疼爱,以及有条不紊的表现让她已经不能再说些什么。
这个男人……恐怕就是小琪迟迟不交女朋友的原因吧。
第二天在医院见到卢琪的父母,路衡才明白卢琪之前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
卢琪的父亲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员,看得出雷厉风行,很会做事,但他似乎习惯了把工作中的习惯带到家里,也是说一不二的。
怕他控制不住怒气,打到卢琪,路衡直接把两老请出去了。
卢琪的母亲,眼中含泪,面容秀美,看得出卢琪的五官继承自她。
路衡对卢琪的父亲表明了身份,尽管他也知道这样可能更会加深卢父的恶感——从他刚才的目光,他就明白卢父把他看成强取豪夺的代表人物了。
路衡的场面话一向说的圆,只要他想说。
卢父却比任何人都固执:“我不管你是谁,你家里有哪个靠山!我的儿子,绝对不允许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如果他执意要这样,那么就当我没有这个儿子,看他是要父母,还是要你吧!”说完,拂袖而去。
至始至终,卢母都没有发言,她看了病房那边一眼,又看了看卢父怒气冲冲的背影,不知道该怎么办。
刚好卢琪的表姐华璐从病房那边走过来。卢母一看到她,隐忍多时的眼泪终于流出来:“小璐!”抱住华璐就是一顿哭。
华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辛酸又难过。“伯伯呢?”
卢母指了指外面。
“那我们快过去吧。”这地方他们也不熟,华璐也着急起来。
路衡说:“我送你们。”
卢母复杂的看了路衡一眼,没有说话。
路衡回到病房的时候,卢琪已经打完点滴,睡着了。
他的脸色似乎还不怎么好,睡着的时候还蹙着眉,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