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锦人趴在床上,削尖的下巴顶着枕,散下的长发让整个人不带零星血气。静默里,他闭了一下眼睛,再次睁开时就看见宝公子对他微笑,可惜这厮演得不够j-i,ng致,颓下了自己肩。
“你想说什么?”对帛锦而言,那动作如芒如刺,活脱是——有人生生将盐洒在他后背的伤口上。
宝公子勉强弯弯嘴角,摇头。
“你想听什么?”还是摇头。
“滚。”帛锦眉睫微动,两道凛然的冷光扫去,寒竹冷露,依旧一箭洞穿的美。
宝公子低下头拧着自己的手指,呼吸艰难:“侯爷,我就站在门外,成不?”
帛锦别脸向里无话,宝公子果然出了屋子,果然直直地在门外守着。
月儿穿云,时隐时现。
帛锦伤痛趴床上自然睡不着,而扭回头就能看到映在门格上的身影。
四更天,门外影子突然不见了。
帛锦忍伤披袍出门,见那人坐上台阶上。
“一个男人半夜缩角落,哭什么哭,没出息。”
宝公子狼狈地用肩狠狠地抹去眼里泛起的刺痛,笑嘻嘻地哼哼道:“侯爷看错了,没有没有。”
帛锦眯起那特好看的紫眸,慢慢地又踱回了屋:“滚吧,我没事。”说完,着实关上了门。
天明。
阮侬起床,揉揉渴睡的眼睛,走进后院,却见自己的爹卓然孤立晨风中,凝神眼望远处。若不是站在j-i笼旁发呆的话,此情此景堪称卓越。
阮侬走近,却发现宝公子两眼充血:“你一夜不睡,在这块晾什么杆子?怕人偷j-i?”
“我去大理寺调些卷宗,你吃饭找你李叔叔,有事到大理寺找我。”
阮少卿说去就去,这一查就是三日。连李延都闹不清阮宝玉查的是什么,居然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好奇如他,软硬手段试探了好几次,宝公子就是不松口。最后阮少卿倒来了脾气:“你那么空,喂猫去!”
李延挂不住,当场甩袖,恨恨地跺脚:“再理你,我跳黄河!”
“黄河在那边。”宝公子头依旧低埋,出指如风,指明方向。
这边李延气疯,那处阮侬倒不介意,每日衙门按时报道,看看阮少卿没事,就偷偷混到仵作间去看挺尸。
这三日里,帛锦一直没有现身。第三日夜里,很有骨气的李延大人,很不小心地把晚饭吃得太饱,又很不情愿地出门散步,最后很不凑巧地走进了大理寺衙门。
见书房灯火犹在,案前的宝公子却不再埋首卷宗,又开始猛灌公家的茶水。
“阮宝玉,你思路都整理清楚了?”
“是。”
“那贺诗呢,也写好了?”
“什么贺诗?”宝公子又灌好一海杯。
“中宫新诞皇子百日,圣上下旨命在京文武官员,明早承折时,附上贺诗。我昨日和你说过!”李延额角青筋又开始暴跳。
“好似听过那么一句。”宝公子努力回忆,却见李延面色泛青,忙讨好道,“我炸伤后,听力也没怎么恢复,而且这手也没好啊”
智慧的李延咬牙问他:“你想怎么样?”
“能者多劳!”宝公子嘴角漂亮地上扬,笑到一半,忽然僵住正色问道,“你说,皇帝为什么要贺词?”
“贺皇子百日啊!”
“他又不是生头胎,用得着布置那么多活吗?”
“天子高兴,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李延莫名。
“我人不舒服,要先回去了。”
侯府内房,依旧昏暗。
三日里,亏得宫中送来的伤药高档,帛锦身上伤势算是好上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