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不说话,王惠也低头不语,锦书倒不纠缠,只转向另一处,笑着问道:“兄弟两个吵吵闹闹打一架,这没什么了不起的,牙齿还会咬到舌头呢,到最后还不是一家人?可见也无妨。”
“只是,”她冷了脸色:“主子跟主子打起来,奴才过去插手,算是什么道理?这等不知尊卑的东西,不赶紧处置了,留着还有什么用?”
贤妃听三皇子说过事情经过,此刻被锦书摆到台面上说讲,未免有些窘迫,一是羞窘于儿子不如承安,第二则是被皇后打脸,情面上下不去。
只是话到了现在,她也不想同皇后多加纠缠,只想着赶快了解此事,不要扩大出去,便强笑道:“确实是奴才不懂事,娘娘宽心,臣妾马上便处置了他们。”
“就现在,”锦书任由她跪在地上,也不唤她起身,目光凝然:“即刻杖毙。”
贤妃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锦书坐在上首,都瞧见她额上鼓起的青筋了,然而彼此对视几瞬,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还是她先低了头。
“来人,”一个个字都咬的很紧,贤妃寒声道:“将那几个不知规矩的狗东西找出来,杖毙!”
话音刚落,内侍们还不待出门去,三皇子声音便传了过来:“我看谁敢!”
“母妃,”三皇子与陈薇搀扶着,一起到正殿来:“他也把我打成这个样子,凭什么还要我们认错?他也配!”
几个内侍都是从小侍奉他的,最和他心意,若是被打死,传出去叫人说他连心腹都护不住,还不得笑死!
“他也配?”贤妃没有搭腔,锦书便先自开口:“论齿序,他是圣上第二子,你是圣上第三子,你要叫他一声皇兄;
论尊卑,你是贤妃所生,他挂在皇后名下,也不输你,你不妨说说看,他凭什么不配?!”
三皇子一时语塞,讷讷难言。
锦书一声冷笑:“本宫是皇后,是你嫡母,你见了之后居然连问安都不知道吗?看起来,太傅教的礼仪仁德,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三皇子被堵的语:“……你!”
“没兴趣听你说这些你你我我,”她抬眼看他,冷冷道:“跪下!”
三皇子憋的面色发青,面皮一阵抽搐,终于老老实实的屈膝,跪了下去。
“你以为你自己好得到哪里去?”陈薇被宠坏了,加之早憋了一肚子气,又恨又怨,听了锦书言语,登时便连珠炮一般道:“还不是奴才出身,以为自己有多尊贵!”
若换了平时,三皇子必然会纠正反驳几句,只是今日事情发生的多,他早被怒火冲昏头脑,满心不情愿的跪着,哪里还顾得了这样多。
锦书听她说完,也不动气,只是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一挑眉,吩咐道:“掌嘴。”
宫中讲究人活一张脸,顶顶要紧的东西便是颜面,所以便是犯了错,也多是刑仗,而非掌嘴,只有恨到了身处,才会被这样处罚。
这也是之前陈薇生气的缘由之一。
宫人之间若是掌嘴,只有主位才能出言责罚,而后妃之间,便只有皇后能出言责罚,其中规度,可见一斑。
是以骤然听皇后这样吩咐,不只是陈薇,便是贤妃也怔住了。
“你敢!”陈薇慌得眼泪都出来了:“你敢打我,舅舅绝不会饶你!”
“这话你之前便说过,本宫都有点听腻了,有没有新鲜的啊。”
“打你怎么了,”锦书淡然极了:“不会说话的嘴,打烂了也没关系。”
陈薇还待说话,却被几个嬷嬷捂住嘴带着去了隔壁,总算是给了最后的体面,没在人前受刑。
“对了,”锦书淡淡的一挑眉,指了指一侧王惠:“带这位王姑娘一起过去,帮她治一治牙尖嘴利的毛病。”
王惠面色骤变,嘴唇一动,正想求饶,便被嬷嬷堵住嘴,一并带去了隔壁。
一墙之隔,根本也掩不住什么。
木板击打在面颊上是闷响声,夹杂着唇齿间的痛呼呜咽,听得人心头发紧,暗自心惊。
锦书细白的腕上带了一串蜜蜡,黄橙橙的,色泽十分澄净。
她低着头,一面摩挲,一面道:“本宫知道,许多人私底下都在议论,说本宫出身低微,不配做皇后,也没资格做皇后,最开始的时候,也只是一个奴才秧子,可那又怎么着了?”
她抬起眼,目光在一众人面上扫过:“现在见了本宫,心里如何叫骂暂且不提,你们不还得老老实实跪下,称呼千岁?”
“那你们这群出身尊贵,向我这个奴才秧子跪下磕头的,又算是什么东西?”
贤妃与三皇子都低下头,避开她有些灼人的目光,其余人也一样。
唯有承安目光温和,只看着她这样径自光辉,沉默不语。
“好了,停下吧。”如此过了一会儿,她轻轻摆手,示意那边停下,带陈薇与王惠过来。
前不久的时候,陈薇还只是半张脸肿起,到了这会儿,却是整个面庞都发肿,连话也说不出,只瞪着一双眼睛,目光狰狞的看着锦书。
王惠更是凄惨,一张小脸全然红肿,血丝隐隐,几乎被打烂。
别人只看得出面上伤痕,只有她们自己在一片麻木的疼痛中感觉到,连自己的牙齿,隐约都有些松动了,脑门里也嗡嗡作响。
三皇子虽然不喜陈薇素日刁蛮,见她这样,却也不免生了几分同情,本是想着伸手去抱她的,再一看她唇边流出的血沫,难免有些嫌恶,终于还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