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哪怕是王孙此行原因就是因为皇帝的再三暗示,但赵如徽此刻也并没有什么表示。
其实,也并不是这舞会上面的姑娘们并不能够吸引皇帝的目光,而是最最吸引目光的那个人,此刻就在坐在皇帝的下首位置,低垂着头,苍白着脸。
那是贺知舟,影卫首席贺知舟。
对外都言影首大人是为了保护皇帝的安全,才干脆直接坐在了皇帝的身边。但知道内情的莫洛却知道不是的。
即便她的这位师兄依旧是以前的劲装打扮,但黑色没有衬出他的干练,反而显出了他的苍白,明明依旧是那样精神的高马尾,却也没有显出他的鲜活。
他坐在那里,面色难看,全程极少抬头,纤长的睫毛颤地如濒死的蝴翼,就好像是在咬牙受着什么不能够言语的折磨一样。
明黄色宽敞的桌布将莫洛的视线阻隔在外,莫洛看不见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想有半点的猜测。
“别担心,我选在这样的时间带你过来,为的就是让陛下注意不到你。百花撩眼,他若是能够因此忘了一朵幽兰,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王孙见莫洛僵着脸死死盯着上方喝酒观舞的皇帝,还以为她是心慌,害怕真的被皇帝要了过去。所以即便是自己心里也极为烦躁忐忑,但还是耐着性子开口劝慰了一句。
莫洛缩在袖子下面的手死死握着,指甲近乎抠进了肉里,留下几道深深的月牙,但是面对着王孙的劝慰,她还是勉强一笑,硬生生转移了自己的视线。
而莫洛却不知道,就在这时候,上首隔绝了她视线的明黄|色的桌布下面的隐蔽举动。
赵如徽拍了拍被他紧握在手心里面的另一只手,把它从握拳姿势扒开,在贺知舟的手掌心上面一笔一划地划拉。
“你师妹移开视线了。”
对于赵如徽仗着演戏就要占他便宜的事情,贺知舟已经是懒得再和他叨叨,因为被摸了手,贺知舟干脆趁机警告似得反手掐了一把这个不老实的皇帝手背上面的嫩肉,听见这个恬不知耻的家伙轻嘶了一声以后,才轻哼一声。
当然,对外的时候他只是又飞速底下了头,继续装着之前那副脸色苍白难看的样子。
但这么一点小小的痛处自然是不能够让赵如徽迎难而退,没一会儿,他就又戳了戳贺知舟的手背,捏了捏微微凸起的圆润的手腕骨,而后才再次在贺知舟的掌心上面写道。
“你师妹走了。”
贺知舟微微抬首,用着这会儿空档飞速往宴席下面扫了一圈,果然刚才还在王孙旁边的莫洛这会儿不知道找了个什么理由,已经离开了。
贺知舟轻轻蹙了蹙眉,虽然脸色并没有真的像表现出来的那样苍白,可总归也是有些不好。
但赵如徽就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只轻轻对他笑了笑。意味深长地开口,“知舟,可别忘了我们之间的赌约——不许心软,不许作弊,不然作为惩罚,我以前答应你的可就不算数了。”
恶劣。
贺知舟抿唇,有些不太高兴地看了他一眼,但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应了一声。
不光是赵如徽想看这赌约的结果,他也想。
皇帝还在宴会上面看着众多美貌宫妓的舞姿,大臣、护卫、和各种娇俏美人们都围绕着他们的皇帝,自然是没有什么人会在这时候离开,即便只是一个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混脸熟的机会,也没有人会随意放过。
所以除了宴会中心,其他的地方几乎都没有什么人的踪迹。
等到莫洛再抬头的时候,周边更是只有一个拿着扫帚的洒扫侍女在笑眯眯地看着她了。
莫洛顿了顿,侧身想要走开,然而随着她的动作,这个小侍女竟然也向着旁边迈了一步。
她看着莫洛,眨着眼,明明是一副娇俏可爱的模样,却偏偏要故作深沉地老成叹气,“比起情|色、美人,有些位高权重的人就是喜欢掌控的感觉。”
莫洛不知道她究竟是敌是友人,她不是大意的人,所以不但没有接话,反而是冷声质问,“你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啊,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小侍女轻轻歪了歪头,“其实陛下或许对你师兄本人真的没有兴趣,但是耐不住陛下对让你师兄屈服、痛苦有兴趣啊。毕竟他可是影卫首席,曾经是那么高傲自尊的一个人,看他只能够匍匐在自己的脚下被自己所掌控,甚至露出一些难堪的、淫迷的下贱模样,难道本身不就是一件刺激地让人上瘾的事情吗?”
她明明说着那样粗俗的话,可是笑地却更加天真了,原本浅浅的酒窝都变得更深了,她看着莫洛紧绷又恼怒的脸,非但一点儿都不觉得害怕心惊,反而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皇室啊,就是这样一个不可理喻,又让人恐惧的地方。要么站在高处和它同流合污,成为玩弄他人的人,要么,成为被玩弄的人……小姐姐,所以你要怎么选择呢?”
怎么选择?难道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莫洛敛去了先前所有的表情,头也不回地转了身。
作者有话要说: 上次贺知舟就知道师妹是有野心的,但是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考虑的,如果莫洛无路可遇,最后为了自己放弃他,甚至利用他,按照贺知舟的性格或许会难过,会伤心,但还是不会怪她。
然后赵如徽这个小婊砸就笑眯眯地不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