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小店该打烊了,你看……”小二不敢靠近他,就怯怯地朝着他的背影说。
“恩。”他遂转身下了楼,直直地走进雨中,像是没听到追来的小二说的话:“公子,店里刚好有闲置的伞……”
“罢了罢了,碰上个怪人。”小二握着雨伞转身上楼,打算给楼上那人回话。不料他上楼一看,原本坐于暗处的男子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在桌上留下了一锭黄金。
小二赶紧将那锭黄金收入囊中,嘴里还自言自语:“今日店里怎么来了这么多怪人,一个平白无故让我去送伞,一个又不要伞。不过这‘相思雨’下得也巧,平白让我发了财。”
相传,在乞巧节这天下的雨,是上天为世间有情人所感动而落下的相思泪。
高台起,人声沸。大雨至,夜已凉。
雨下得大,四下无人,悬挂着的花灯被大风打得瑟瑟摇曳,身穿墨色长衫的虞舒曜行走于白蒙水雾之中。
突然,他立于雨中,没有一丝狼狈,嘴角竟是带着笑的。在漫天的雨雾中,从身体最深处莫名滋生出的一种痛快感正支配着他,整颗心脏因被这种感觉充盈而放肆跳跃着。
仿佛在这无垠的天地间唯独他一人,在这一刻,他深切地体会到自己是完全属于自己的。
没有苦战,没有帝位,没有万民,没有权斗,也……
没有觞引。
“你有为谁动过心么?”蓦然,后方传来这句话。
“没有。”一种长久以来的习惯致使虞舒曜脱口回答道。
啪嗒。啪嗒。是雨落在剑鞘上的声音。
随后,是剑鞘被掷于地面而激起的水花声。在虞舒曜的身后,立着一个人。
他冒着雨,手持长剑。
蓦然,晃眼的剑光划破了夜的死寂。
☆、部署
他的剑使得极快,直直朝虞舒曜肩头刺去,虞舒曜反应迅速,以一个转身及时躲过剑锋,下一瞬便抽出腰中长剑,与那人正面迎上,才得以看清他的衣着样貌。
一袭蓝白相间长衣,压低的斗笠将他的容貌全都掩于黑暗之中,斗笠两侧垂下的素白布条随风摇曳。
顷刻间,一个不可抑制的猜想浮现在虞舒曜脑中。他将剑柄又握紧了些。
两人无言对峙。
下一瞬,那人率先发动攻势,一招一式绝不留情,皆指要害之处。虞舒曜亦有意奉陪,全不作防守之态,招招凌厉无比。
最锋利的刀刃擦过每一缕发丝,最冰冷的剑身相互碰撞,两人贴近时可以闻到彼此身上雨水和青草混合的味道。滂沱大雨中,剑身簌簌作响,剑光翩翩闪回。若今夜有月色,两人的影子必然会被映照于地上积水之中,时分时合,若即若离。
终于,一人腾起,一人俯身,电光石火之间,那人的剑脱了手。虞舒曜看准时机,用剑将那人的斗笠狠狠掀起……
不是他。
只需一眼,虞舒曜就知道那人不是。是悲是喜?是惊是怒?是庆幸亦或是遗憾?他强迫自己不去细品涌上心头的种种思绪,再仔细打量眼前这人时,他确定自己从未见过他。
那人虽败,却是一幅从容的样子,全然不管虞舒曜的长剑正对准着他的喉间。他起身,拾起自己的剑,直视着虞舒曜:“怎么,你认得我?”
虞舒曜紧抿着嘴。在他的记忆里,那人的五官、身形、说话的声音都不是眼前这人的样子。
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不足以让他忘了那个人。说来也奇怪,虞舒曜偏偏把那人的音容笑貌记得清清楚楚。
一种莫名的焦躁感从他的心头生出,再蔓延到了身体的每一处。
他放下了提剑的手,也放过眼前这个人,继续往前走,好似方才的打斗只是一场并未真实发生过的幻梦。
“后会有期。”被他落在身后的人是这样对他说的。
马显亮觉得最近军营里的气氛不大对劲。
“老傅,按理说席将军和季姑姑应该是成了呀,怎么自乞巧节之后他们两人反倒成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
“你别说,我也发现了,之前两人还有说有笑的,现在跟陌生人似的。我们不会是帮了倒忙吧……”傅大荣正在心里为自己叫屈呢,原本想着只要能把他们俩给撮合在一起了,自己说过的那些得罪人的话也就成了功德。如今人也得罪了,殿下吩咐的事也没做成,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们俩已经够奇怪的了,偏偏殿下这几日也心情不佳,那周身的霜气简直能把靠近他的人冻上个三尺厚。”马显亮光想想就不禁打了个寒颤。
傅大荣看他那怂样,不禁打趣道:“你这马屁精平时不是挺能干的吗,如今便是你舍己为人的时候了!”
“哎呦,傅校尉真是文武双全,原来你这个武将还能说出‘舍己为人’这种成语啊。”
两人互不相让,就这样拌起嘴来,让一众的车兵、步兵们颇为无奈……
主帅帐中。
云想将打探到的消息如实禀告:“殿下、将军,竘弋的主帅仍是魏玺,不过新来了个军师,叫做尺青,军队在西坦靠水扎营就是他提出的。另外,他们新增的十万兵力是从新原一代调度到前线的。”
“主帅和军师是否不和?”虞舒曜问他。
“殿下料事如神,魏玺因尺青对军队做出的一系列调整很是不满,可竘弋朝廷似乎授予了尺青高于主帅的权利,再加之士兵多是魏玺的拥护者,所以他们军队中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