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走了,曲铮盘腿坐下,靠在八卦炉上,这炉里烈火熊熊,青铜炉身上却是冰凉如玉,十分神奇。
他叫道:“猴儿,猴儿……”
“师兄……”悟空应得有气无力,他也盘腿坐在炉角风口处,问道:“你和师父这些年可好?”
曲铮道:“挺好的,没什么事。”
陈祎的事他不想让悟空知道,所以才这么说。
悟空道:“师父究竟在哪里?”
曲铮道:“他很好,别多想。”
悟空心头黯然,说道:“我知道,师兄在怪我,所以在蟠桃园你才不肯出来和我相认。”
曲铮沉默片刻,说道:“过去的事就算了,猴儿,你若是逃出生天,你有什么打算?”
悟空恨恨的道:“我一个金箍棒打杀了那玉帝老儿,我做上宝座,这天宫就是我当皇帝,天下再无人敢欺侮我!”
“呃……”曲铮哽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悟空的心气太高,性子又直又爆烈,天不怕地不怕,说白了就是个小孩脾气,因为在花果山自家的地盘横行惯了,对自己的实力自恃过高。
其实悟空若论实力,一人确实可抵李靖父子,而和二郎神杨戬只在伯仲之间,最多打个平手。
而天宫人材济济,小的不说,单说大能,就有三清四帝和六御,随便哪一个出来分分钟就能完虐了悟空。
而作为三清之一的太上老君会亲自出马,则是为了悟空吃了他许多九转金丹之故。
对太上老君来说,悟空只不过是个出世了不过三四百年的小辈。
兜率宫茶室,红泥茶炉上煨着一壶茶,太白和老君相对而坐。
太白从火炉上拿起了紫砂壶,为老君和自己各倒了一杯。
茶汤清澈,齿颊留香,是极品的黄山云雾茶,太白抿了一口,说道:“大哥,那悟空虽然说太过顽劣,但毕竟是天生地养的灵猴,天下只此一个,您真的要炼化了他?”
太上老君微笑道:“二弟,你说呢?
太白凝眉若有所思,说道:“大哥神思难测,小弟不敢妄言。”
老君只是笑,说道:“那孙悟空身上有如来的佛印,难道你看不出?”
太白大吃一惊,说道:“竟有此事?”
老君“嗯”了一声,说道:“如来的心思我也猜不透。”
太白怔了半晌,喃喃道:“那如来搞什么鬼?真是想不到,悟空竟然是他的弟子?”
老君摇头,说道:“那倒不是,他身上的是道家术法,和我们本是同源。”
太白道:“那倒奇怪了。”
“为此事我推算了良久,还是算不出孙悟空的师父是哪一位道友。不过,”老君沉吟道:“最近那位南海观音到处在寻找有缘的取经人,倒让我颇为疑惑。”
太白道:“还有这等事,小弟更是不解了。”
老君淡淡道:“如来这位佛祖野心很大,早就有心想让他的大乘佛法传扬中土,扩大他佛教的信徒。”
太白道:“那和寻找取经人又有什么关系?”
老君道:“关系大了,只要找一个德高望重的和尚去西天取经,把大乘佛经带来中土,就可以成就佛教大业。”
“原来如此。”太白恍然道:“那大哥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老君慢慢的啜着茶,淡淡道:“天道循环,自有因果,无论是佛还是道,也要符合天道人伦,一切皆是造化。”
八卦炉前,曲铮婉转的劝道:“猴儿,你有没有想过,你只要平平安安的,回去你的花果山,自由自在的,逍遥万年,岂不是更好?”
“不!我不甘心!”悟空厉声叫道:“玉帝老儿欺我太甚,我不把他打下灵霄宝殿,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恨!”
曲铮叹了口气,不再说话,现在的悟空没有修身养性,性格暴戾,睚眦必报,天下绝没有任何人劝得了他,自己这个师兄也不会例外。
从这天以后,曲铮和悟空一个八卦炉內,一个炉外,师兄弟每天说说话,七七四十九天很快就过去了。
这天早上,太上老君出现了,和两个童子开了八卦炉。
曲铮和太白站得远远的,太白忧心忡忡,白眉紧皱,曲铮倒是淡定多了,结果他早就知道,忧心也是多余的。
这时,随着开炉声,悟空霹雳般大喝一声,跳将出来,只见他一身的火焰熊熊燃烧,一脚把八卦炉蹬倒,炉头翻了个,往下倾倒,炉內的火焰从天下落下人间,成了个天下最热的地方,名曰火焰山。
“嗨!你这猴头!”
太上老君上前扯住悟空,谁想悟空力气奇大,带着他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曲铮和太白赶紧上前扶住了老人家。
“师兄!等我坐上宝座,再来接你。”
悟空转眼看见了曲铮,叫嚷着,同时飞身而起,半空中从耳中掏出金箍棒,迎风一晃,碗来粗细,一路疯虎般打出了兜率宫,往灵霄宝殿而去。
悟空一走,太上老君就恢复了高人的气势,“哼”了一声,说道:“好一个不识好歹的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