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荔姐不让我喊他阿姨,听了要揍我。”
“就那德行。”乔奉天掸了掸郑斯琦拿出来的羽绒枕头,展了展雪白的枕巾,让小五子躺下,替他扯了扯翻上肚皮的短t,“不会住很久的,会给你自己的房间,恩?”
乔奉天仰视乔奉天,闭上眼皮点了点头,“恩。”
轻手轻脚合上房门,乔奉天被身后的郑斯琦吓了一跳。
“睡了?”
“刚睡着,今天看着是累了,打蔫儿了都。”乔奉天看他短袖长裤,一身居家,“你要出门?”
郑斯琦喝了口水,拿了茶几上的房门钥匙,“恩,去逛超市,我俩一起,走去。”
“现在?”乔奉天看看墙上的挂钟,“九点半了哥。”
“九点半天黑人少。”郑斯琦伸手触了一下他的鼻尖,“我俩可以牵手走。”
第93章
乔奉天发现,那晚送郑斯琦的独角兽,被他挂在了钥匙上。不怎么适合成年男人的奶茶色,一晃一晃地在郑斯琦左食指下摆荡,叮铃脆响在湿暖风中,有如抬头天上看,正晚星触凉月。
手真的是牵着的,乔奉天先不敢,缩在薄袖里无所适从地摆在腿边。是被郑斯琦不由分说地拿过去,像剥糖衣似的捋开衣袖,露出白生生的手掌。冻疮的遗迹其实还是有,色沉之后边从豆沙色转成了淡淡棕褐,无边缘的斑驳印子,手白,才明显。
郑斯琦往他指端一揉,两个人食指勾在一起。
“这样?”
乔奉天只不自在地往回缩了一下就不缩了,看他一眼,“好娘。”
“那这样。”
郑斯琦没忍住笑,与他食指交握,叠扣,掌心之间一时像新且未干的泥塑,紧密粘连不可分。像定要外力分开,必能牵出密匝不断的诸多透明藕丝似的。那种出了一层清汗,故而温融濡湿的触感,因为握的过紧,让人分不清此刻这触觉,究竟是谁的。
也是那晚,被牵手是不经意的。这次却不同,这次是郑斯琦成心,成心要对他温柔,对他好。
“你手好像真的特别软。”乔奉天被他牵着,错他后面一步,这样的站位其实牵手的动作更昭彰明显,但又显得更活泼甜美。
“随爹,我们家男的手心都软,还修长,还好看。”
“……”乔奉天又捏了一捏,“我们郎溪那里人说,男人手软好,命数要比别人好,一生平安,顺风顺水。”
郑斯琦回头笑,“那你赚了。”
只是初立夏,消暑的氛围就颇浓重了,街边巷口,大香樟下,一溜排沿街码开的一家家小食。馄饨水饺铺子里心上了应季的冰镇酸梅汤,卖砂锅的送齐了一小塑料碗红糖冰粉。烧烤总是烟熏火燎吃的人躁,就被了一整冰柜的冻冰啤,一满锡锅在路口晾月光的五香毛豆。
且热闹,且闲怡。郑斯琦和乔奉天慢慢走过缺了路灯一条狭窄人行道,冷不丁就听对面露天的铺子里传过来一阵喧嚣热闹的碰杯嬉笑。隔一道说不上宽的马路,各有各的隐秘愁绪,各有各的暗自欢喜。
沃尔玛素来是不吝啬冷气的,一撩开凉皮似的皮门帘,凉意扑面而来,郑斯琦就颤了一下。
陡然明亮宽敞,有往来的别人,乔奉天松开手,“是不是冷?”
“有点儿。”
乔奉天往他胳膊上搓一搓,“上次也是,老早早就穿这么少。”被他牵了一路,自己的掌心还是热的。
两人推了辆购物车,并排往里面慢慢走。超市扩音里放着首不知名的流行调子,女声轻哼慢唱,拖沓是拖沓,但也绵长悠扬。
仔细想想,也的确有些些东西要重新置备,譬如小五子的拖鞋,他穿着大,不合脚,要买个儿童码的;洗发沐浴的日用物,之前还有用剩的,只是害怕自己带的零零散散的东西太多,占郑斯琦的地方,于是又全没带;在者是空荡荡的冰箱,要买些什么填满,好好考虑,要给郑斯琦烧什么他爱吃的好。
以前精心做好吃的东西,是为了乔梁,此刻,又重新有了可以投递情感的方向。
先在生鲜时蔬货架绕了两三圈,红的绿的白的黄的,被选乱了,互沾染了彼此的颜色。大爷大妈们早把新鲜饱满的挑走了,剩下的多少有点儿歪瓜裂枣儿。乔奉天不怎么在意,好的坏的,他都能一样洗干净切整齐,一样下锅调好咸淡适中的口味。
“你得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有没有忌口。”
郑斯琦摸了摸下巴,上身伏在推车的把手上,“忌口……忌口不多,只有青椒和芹菜不喜欢。爱吃鱼,什么鱼都可以。”
乔奉天在心里噼里啪啦敲着键盘,把郑斯琦说的一并清楚记下,“那枣儿呢?以前也没问过。”
“她你放心,杂食动物,除了葱姜就没不爱吃的。”郑斯琦损自家闺女就不带嘴下留情的,“凭你的手艺,把咱家桌子搁锅里炖了,她也能给你连汤带水的吃干净。”边说边煞有介事地啧了下嘴,佯装苦恼,“特担心这丫头以后的体重。”
买了盒干虾皮干仙贝,网了一条勉强没翻肚儿的鲫鱼;再称了荷兰豆,黄芽白,和几根带刺儿顶黄花儿的鲜黄瓜。紧接着去生活用品区,货品琳琅,乔奉天在货架边由高至下仔细浏览,看罢踮脚试了试高度,才回头看了眼郑斯琦,抿嘴不做声地指了指高处。
郑斯琦揉揉他的后脑勺,走上前替拿了货架顶上的一瓶金纺一瓶消毒液,放进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