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时,我才发现,杨广舒在班里的人缘有多好,不管男生女生,都围绕在他的周围,好像独独只有我,倔强地非要站在他的圈子以外,幡然醒悟,才发现我排斥的竟是整个世界。不过这次,我却没有那种忿忿的感觉,只是些微的失落和无所适从。
在农村的7天,我到底没有机会和杨广舒住在一起,而是和另外三个不熟悉的男生同住一个老乡家。人缘极好的杨广舒早被一群人热情邀请走了,和顾岩等人住在一起。
在农村,辛苦劳作的日子过得飞快,每天唯一见到杨广舒的时间就是清晨的5000米长跑。每天的这个时候,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像扎了吗啡一样拼命的跑,不到1000米,全年级一百多人就只剩下我和杨广舒两个人,好像以后我们被同学们冠名为“两匹快马”就是从那时候来的。我们往往以不要命的速度跑完全程,然后剧烈喘息着相互击掌。每当这时,我都会想起那天的篮球场上,他和顾岩的击掌,猜度着自己有没有他们那种浑然天成的默契。
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之中,时光飞逝,转眼之间,农村生活已经接近了尾声。离开之前的篝火晚会,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在把天空都映红的巨大篝火前面,在木柴燃烧的噼啪声中,杨广舒翻唱着许美静的《荡漾》,磁性低沉的声音衬托着他在篝火中跳动的眼睛,居然把女歌手的歌演绎得堪称完美,在尾音颤颤地慢慢消失的时候,我居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当时的我根本没有想到,从我由杨广舒的一首歌而感动的时候起,一切才刚刚开始。 6.
从农村回来,我和杨广舒自然而然的熟悉了起来,也开始似真似假地推推搡搡,也开始在篮球场上激情拥抱,我逐渐被杨广舒带入了社交圈子,告别了原来默默无闻的生活。原来不熟悉的时候,总以为他不好交往,如今却发现他其实是一个很随和的人。日子长了,就有些不安分起来。
像我们当时的那个年纪,十七八岁的男生,最是目空一切,捣乱惹事的时候。尤其是无聊的自习课,更是我们私下里搞小动作的时机。杨广舒作为班长,坐在讲台前维持纪律,我和顾岩两个人就仗着和他关系“铁”,在下面连吃带闹,交头接耳,说话声音越来越大,连带着桌椅板凳都不停响了起来,根本无视他警告的眼神和越来越紧锁的眉头。
下自习后,当杨广舒收拾了书本,仿佛没看到嬉皮笑脸的我和顾岩似的越过我们出了教室时,我们才知道他动了真怒。领导怒了,我们就蔫了,两个人灰头土脸地跟在他身后,窃窃私语不休。下节课是活动课,我们忐忑的和杨广舒保持着“安全距离”,以防领导发威。
半节课后,杨广舒忽然黑着脸朝我们走过来,上来就冲着我说:“姚远,陪我出去走走。”命令的语气,我哪敢不从,低眉顺目的跟在领导身后,不敢有一点越矩。
出了校门,走在大街上,我依然是不敢发一语,只能偷偷小心地看着杨广舒的脸色,依然跟包公差不多黑,只好尴尬地盯着自己的脚尖走路,后悔自己和顾岩两个人在自习课上那么不给他面子。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正当我打迭起几十种道歉的话语,鼓足勇气准备说出来的时候,忽然一只温暖的手打斜里伸来,准确的牵住了我无所适从的手。我一惊,条件反射地把手缩回,然而那只手却拽得死紧,我怎么也无法挣脱,悄悄抬头看了看他,一张脸还是面无表情。我不敢挣了,乖乖由他牵着走,心里说不出是惊疑、慌乱,还是丝丝甜蜜。
后来,顾岩想起那一天的事时说:“当时把我可气死了,我给你们描绘一幅场景把:原本是两个人一起站在操场上,后来第三个人来了对其中一个人说了句话,那个人就义无反顾地和他一起走了,只剩下可怜的我一个人站在大冬天的北风里,可怜啊。。。”
7. 北方的冬天可真是冷,窗子上都结了厚厚一层霜,尤其是白天的一场大雪,更为这个冬天增添了浓郁的一笔。
天已经完全黑了,教学楼里却是灯火辉煌。课间休息的同学们纷纷涌了出来。我和杨广舒站在走廊尽头一人多高的窗台下,两人之间却是有些尴尬的气氛流动,谁也不先发一语。我脑海里一直浮动着下午牵着我的那只温暖的手,而现在,面对着手的主人,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有点僵硬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半晌,仿佛下定决心似的,杨广舒首先打破了沉默:“姚远,你知道这个窗台外面是什么吗?”我正在为两人之间古怪而沉闷的环境而烦恼,闻言赶忙回答道:“楼顶阿。”杨广舒忽然露出了一个挑战的笑容:“你爬得上去吗?我们跳出去!”我怎么可能会认输,自然是同意。在这一问一答之间,不知不觉尴尬的气氛已经悄然消散了。
一人多高的窗台哪里是那么容易爬的,我们两人好半天才以极为不雅的姿势翻了出去,站在了教学楼顶上。霎那之间,楼内的一切都被阻隔住了,同学们的打闹声,明亮的灯光,所有都随着窗子的关闭被隔绝出我们的世界。我们站在没过脚背的积雪之中,头顶是浩瀚的繁星,耳边一片静寂,好像与世隔绝一般,我的心一下子安宁起来,默默欣赏着这一刻内心的感觉。正当我开始感到有点冷的时候,只听耳畔一声极低的叹息,几近融于夜晚的风声当中。接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