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也不觉得是疼。”元子攸笑着,将手指摩挲至尔朱荣的衣带,抽了开来。
深吸一口气,尔朱荣抓住元子攸的手,“别闹了。”“我要回晋阳了。”
“现在?”元子攸仰头注视着尔朱荣。
“嗯。”
“哦。”抿了抿嘴唇,元子攸轻笑道,“那子攸……能一起去吗?”
“……”
“没什么。”元子攸坐直,揉着惺忪睡眼,“开玩笑的。”他莞尔道,“那……我再去睡一会了。”
或许在元子攸的脑海中,一直一直存在着不同的声音,具象于现实,它常常扮演着父亲的角色。或许如果存在两位或以上,元子攸会暴躁、易怒,只有一位,他就会豁达、开朗,倘使一位都没有,他就会敏感、脆弱……但无论现实如何迫使压榨,他始终怀抱着一颗赤子之心,不会改变。
尔朱荣留了下来。
“子攸,等你睡着了我再走吧。”
“哦……随便啊。”元子攸替自己盖上被子,“那你要摸我的头。”
尔朱荣依言抚摩了上去,但却被元子攸一个转身将他的手掌压在了脸下,依偎着它,元子攸吮着尔朱荣空空如也的大拇指,垂目睡去。
“那你要唱歌给我听。”良久,元子攸又呢喃道。
尔朱荣依言,轻轻哼唱起了一首歌。
y 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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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a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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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夜。
第四十二章,北秀容的冬天
尔朱荣始终不明白自己为何而流泪,不止一次的。起先是在华林园寝殿,望着熟睡的元子攸,望着他的呼吸均匀而甜美,望着望着,突然就流泪了。现在又是在晋阳的自宅,本是个安宁清净的午后,独自一人静静躺在后院花园打盹,慵懒的阳光打在他的睫毛上,照着照着,突然就流泪了。
挪了挪身子,尔朱荣揉了揉眼睛,整了整盖着的狐裘,正打算再小憩片刻之际,贺拔胜来求见了。
“打扰到你了吗?太原王。”贺拔胜问道,站得远远的。
“听不见。”
“哦……”贺拔胜走上他跟前,“属下是否惊扰到大王了……?”
“破胡啊,原来是。”尔朱荣捏了捏下巴尖儿上蓄着小胡子,撇过头来看着贺拔胜,“没有。你有什么事?”
那双泛着水光的琥珀色眼眸就这么软软的看着贺拔胜。
“其实是……”贺拔胜咽了口唾沫,“大王前些日子不是派遣愚弟贺拔岳讨伐关中的万俟丑奴么?贺拔岳希望大王可以派遣一位尔朱氏作为主帅,由他来辅佐……”
“关陇……虽荒残凋弊,却卧虎藏龙。”尔朱荣却这样应道。见贺拔胜云里雾里似是不解其意,他便又问道,“怎么,阿斗泥害怕自己倘若夺取关中会遭人谗嫉诟陷么?”
“大王英明……”
“哦,我知道了。”尔朱荣笑道,“那就让尔朱天光为左大都督,贺拔岳为右大都督辅佐他吧。”
“谢大王!”贺拔胜喜道,“大王英明!”
“那个叫宇文黑獭的也会随从一起去吧?”尔朱荣问道。
“啊……?”贺拔胜一愣,被尔朱荣那双眼睛看得有些虚,片刻才回过神来,“嗯。黑獭会去的吧……应该。”
“有意思。”尔朱荣会心笑着。贺拔胜不懂尔朱荣到底在高兴些什么,他只得跟着笑道,“黑獭足智多谋,是个聪明人。有他辅佐,关中必能顺利平定。”
“嗯。”
“那……破胡先告退了。”贺拔胜恭敬道。刚走没几步,却又被尔朱荣唤住。
“你过几天陪我回一次北秀容吧?”
“哦?你想家了吗?”贺拔胜脱口而出。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些什么他立刻埋头下去,礼道,“大、大王……思念家乡了吗?”
“还可以吧。”尔朱荣起身,抖起狐裘披于身后,“你在怕什么?怕我吃掉你?”
“不、不是……”贺拔胜支支吾吾,“不是怕大王。是去过一次洛阳见过世面之后,觉得自己往日这般样子实在太随意……没规矩,不好。”贺拔胜挠了挠脑袋,“大王,你现在可是大魏的太师了……话说彭城武宣王,哦不,文穆皇帝也当过太师来着……”
“有什么区别吗?”
“这……”贺拔胜语塞,“呃,哦。”“那大王真的要现在回秀容吗?现在可是大冬天啊,冷得很。”
尔朱荣听罢,不语。
“我的北秀容没有春天了。”尔朱荣突然说道。不等贺拔胜作反应,“你那小兄弟一直在那等你呢。”尔朱荣望向远处一人影,“独孤如愿吗?他的名字。”
“嗯。独孤如愿,期弥头。”贺拔胜望向所指远方招了招手,笑道,“大王,要召唤期弥头前来么?”
“不必了。”尔朱荣摆摆头,“你现在回去准备准备,我们即日便动身。”尔朱荣说罢,便让贺拔胜告退了。
公元五三零年,夏,四月,万俟丑奴之乱平息。二十九日,万俟丑奴、萧宝寅至洛阳,置阊阖门外都街之中,士女聚观凡三日。步兵校尉宇文泰跟从贺拔岳进入关中,黑獭抚以恩信,民皆感悦,曰:“早遇宇文使君,吾辈岂从乱乎!”
尔朱荣虽身居外藩,却遥制朝政,树置亲党布列元子攸左右,伺察动静,大小必知。尔朱荣见四方无事,便上奏称:“参军许周劝臣取九锡,臣恶其言,已斥遣令去。”孝庄帝明白这是尔朱荣的暗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