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冥说
作者:公子七爱
楔子
据说百年前这镇上有个富户,虽说不是金山银山琉璃瓦白玉为堂金作马可也算是一方大户,几百年家业传承下来得的财产够几代人不愁吃穿,平素里这家人也多行善事念念菩萨积点德,毕竟世事无常谁晓得将来要出什么事儿。
果然,再大的家业也扛不住几个不肖子弟来败,需知自古以来散财容易聚财难,大户人家出了败类,没几年就把家里败的七七八八,老夫人求菩萨告佛主可还是止不住家中破败的势头,终于这老太婆因积愁成疾一病归西。
再说这现已衰败不堪的大户有个不成器的后人叫苏奇卞,苏奇卞这人什么都不会,就会大手大脚撒大钱,赌场妓院里fēng_liú快活,眼睛却跟瞎了一般的半点没瞧出自家今时不同往日,仍死命往那风月场赌场里头砸钱,终于家里最后一块银子成了怡红楼里苏奇卞相好手上的一个劣质的细银镯子——苏家大户彻底垮了。
苏奇卞被人从怡红院里乱棍打了出来,那鸨头领着一众打手站门口对他冷嘲热讽:“在我们这地儿有钱就是爷,谁不知道你们苏家早就垮了,就你这样儿还敢上我们院子里来混?苏大爷,你可睁大眼睛瞧清楚了,你这不肖子可已经把你们家给掏空咯,不过说回来往日可也亏了您老照料,我这会儿还就替我这院里的姑娘们给您道声谢了。”
苏奇卞捂着额头上被乱棍打出的伤口,大骂道:“你们这些个只认钱的婊|子,前些时候你们还苏爷长苏爷短的今儿翻脸不认人,好啊好啊,婊|子无情说的可真是好!”
“哼,”鸨头闻言冷笑:“我这院儿里头的婊|子姑娘们你们这些人不都爱花钱找么?苏奇卞,你还妄想这地儿是你家后院想来就来?说到底我们这些人可都是靠自己挣银子花,你这类靠家底充爷儿的用的银子有哪个是你们自个儿挣的?你可连我们这些婊|子都比不上,够种的可以出去扒了了衣服看哪个瞎了狗眼的原意花两个铜板上你,说好听的叫你声爷,现下喊你驴粪子都是抬举你!”
苏奇卞本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不堪被人这么当众侮辱,脸色苍白的指着鸨头就是一阵骂:“你这钻钱眼儿里头的贱人!你们这些个千人骑的婊|子!你们这些个……”
还没等他骂出第三句鸨头已经招呼打手上了,苏奇卞被打的嗷嗷惨叫,口中仍然不住的骂着些污言秽语,鸨头冷眼瞧着,冷笑道:“我们是钻钱眼儿里了,开了这大院门儿不为钱难不成还专为了收留你们这些落魄狗养的,让你们这些个公子哥儿白白要了我们姑娘?我这院儿可只招呼有钱的大爷,没那好心施舍乞丐,你将来要是又富贵了尽管来我们这怡红院,您给了银子我们一样好吃好喝姑娘们伺候着,至于这眼下……哼,阿贵阿梁,给我好好伺候这苏大爷!”
苏奇卞虽说是个败家的纨绔子可到底贵家公子的气节仍在,愤愤地离了怡红楼到当铺把身上仅剩的一套绸缎衣裳当了打算进赌坊赢回几两银子好回家对媳妇儿有个交代,可这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能塞牙缝的,那当掉衣裳换来的银子全孝敬赌坊老板去了,愣是一个子儿没捞回来,还差点又挨了赌坊里人的一顿打。
垂头丧气的回家里,已经是晚上了,大厅点着灯,却没人,桌上就碗稀的跟汤水似的粥和两个已经发硬的隔夜馒头。
家里值钱东西能变卖的早给他卖了,仆人什么的更是没有,那么大一栋宅子就住着他和他媳妇儿和两个儿子,空荡荡的,寂廖的可怕。
这苏奇卞虽老在外头胡搞瞎搞,对自家老婆倒还算尊重。
随便把那碗稀粥喝了,咬了口那硬馒头,苏奇卞苦笑着叹了口气,他这苏家大少爷,如今倒过的比个平常人家还不如。
回屋里的时候两个儿子已经睡下了,媳妇儿靠在床头打瞌睡,苏奇卞思来想去,把媳妇儿叫起来,跟她商量着要把这宅子给卖了,不然这全家人迟早都得饿死。
苏奇卞的老婆是个难得的好女人,当即就把他大骂了一顿,说就是饿死也不能卖祖屋,祖宗的牌位可都在这宅子里头供着的,将来要是死了到下面没脸见列祖列宗。
苏奇卞没法儿,只好消了这念头。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日子过的是一日不如一日,苏奇卞过惯了富贵日子,这一个月过的着实遭罪,好在家有贤妻,全家人不至于饿死,可苏奇卞受不了了,苏奇卞受不了眼下今时不同往日的生活,受不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老婆成天受苦受累,受不了周遭人的白眼。
于是几天后他留了封信给媳妇儿,信里说让她趁着还年轻找个好男人嫁了,而他自个儿则用身上的仅剩的几个铜钱去喝了点酒,壮了胆儿决定到镇子外头的树林里上吊自杀。
这人倒也有趣,怕自己没那勇气去死所以趁着醉意去干这杀自己的破事儿,只是这几个铜板买来的的酒意到了林子里给冷风一吹就散了七七八八。
这夜恰是十六,月亮大的很,只是这月光照进林子里别提有多骇人了,苏奇卞心里发慌,给绳子打结的手哆嗦个不停——真是个没出息的公子哥儿,既然都决定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等到好不容易绳子打好了,苏奇卞股足了气儿把脑袋伸了进去,踮脚的石头还没踢翻,忽然就来了阵怪风,还伴着如女鬼啼哭般的怪声,苏奇卞心头一骇,竟把垫脚的石头给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