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清所有之后反而会觉得活着才是最累人的事;会发现……轮回这种事,简直叫人恶心。
当然他不是四大皆空的和尚,他仍喜欢自己所喜欢的东西,讨厌自己所讨厌的东西,只是对所谓“终结”不再在意。
苏愉向来崇尚“活着就要开心”,怎么高兴怎么来,死的话,马马虎虎了,该死的都是要死的。没有什么好舍不得。
他不刻意求死,也不会逃避死亡。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依然是灰蒙蒙的一片,只是原本的寂静中多了些许动静并没有逃过他的耳朵。
那是金属碰撞的声音,尽管很微弱,但是苏愉听的很清楚,而他很肯定那声音不是自己弄出来的。
有其他人?
环顾四周,果然,远远的,有个朦朦胧胧的白影,不知是敌是友。
苏愉拖着铁链子慢悠悠的朝那白影挪去,待走近了才发现那人处境比自己惨多了,他顶多脚上锁了个链条,可那人全身上下少说有十来条粗细不等的锁链缚着,有的甚至都勒进了皮肉里。
苏愉瞧着那个人觉得有些眼熟,再细看一眼,懵了,心骂道:“我操,这不老鬼么!”
小楼身后是个十字型青铜制架子,上面刻满了奇怪的铭文,小楼的两只手被锁链缚住吊在两边,整个人狼狈的歪坐在地上,如墨的黑发垂下来遮住了面容,身上原本洁净的白衣也已破损不堪,被伤口渗出的血沾染的斑斑点点。
苏愉看着小楼这副样子心里大不是滋味。
照理说这家伙比自己强悍多了才是个,怎么搞的这么惨?
小楼还在昏迷中,苏愉见他浑身是伤,也不敢碰他,又不忍心把他吵醒,只好坐在原地等着他自己醒过来。
久坐等着烦闷的很,苏愉没事做就只好盯着小楼猛瞧。
说起来,自从认识这长得像小鬼的老鬼以来苏愉还真没怎么仔细看过他。
苏愉伸手拨了拨小楼额前的发丝——小楼长得很清秀,脸色极白,苏愉瞧着小楼,觉得他那张脸比他常吃的白面馒头还白——不是那种脂粉气的小白脸,而是……很死气的那种苍白,丝毫不见血色。
苏愉想了想,又拍拍自己的脑袋:到冥府的哪个不是死人?估计自己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
不过小楼的连死白归死白,倒并不难看,不过要再红润些应该会好些,任水看着张死人白的脸就算那张脸再好看也会不舒服的。
小楼五官分明,看久了甚至会觉得有些漂亮过头了。他长的并不女气,可苏愉看着看着突然觉得他比自己那个小媳妇儿好看多了。而且现在人正昏睡着,安静安静的,收起平日里或阴冷或玩味的表情,看着也可爱多了。
受伤的小楼活像个被扯坏的纸糊的人偶,柔柔弱弱的,不堪一击的样子,一点不见平素的嚣张样。
苏愉看看自己完好无损的四肢,再看看遍体鳞伤的小楼,有些郁闷的垮了脸,喃喃道:“我皮糙肉厚的要伤也是我我伤,你再怎么拽看着也就一细皮嫩肉身娇肉贵的公子哥儿,瞎折腾什么!”
但是小楼是不会听见的。
真是丢人,苏愉想。
绝境求生
小楼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就看到了坐在他面前打盹儿的苏愉。
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处不疼的,像是有千万把带锯齿的刀同时在身上划拉来划拉去,又不能动弹,稍微动一下那些锁链便会缠缚的更紧,几乎要把他骨头勒断。
当真痛到骨子里。
小楼嗤着牙把苏愉叫醒,苏愉睁眼见着小楼,先是好一阵的茫茫然,而后才清醒了喊道:“我靠我还以为你这老不死的就要这么彻底挂了!”
小楼要是自由身肯定一剑过去戳他三五来个窟窿!
苏愉让小楼这么瞪着,悻悻然笑了笑,便道:“怎么你也中招了……这地方古怪的很,咱俩估计得困死在这儿了。”
小楼没有说话。
苏愉又问:“诶,这什么状况知道不?就是死也得死明白点。”
“轮回,”小楼这才答道,声音掩不住的疲倦,“我们现在在轮回之内。”
苏愉微讶异道:“合着我们要找的就是困着我们的这玩意儿?”
“嗯。”小楼闷闷地应了声。
苏愉察觉他的不对劲,问了声:“你还好吧?”
“死不了。”声音依然是闷闷的。小楼灵力再强却也敌不过吸取了千百位或神或妖的精血灵力的‘轮回’,礼冀当真是出了狠招。
“如果我们一直困在这里出不去会怎么样?”
“会死,”小楼说话的语气异常平静,“我是说,我们会魂飞魄散。”
苏愉听了只是微愣了下,然后低下头:“哦。”倒是小楼有些奇怪了:“你不怕?”
苏愉不答却又问道:“魂飞魄散是什么感觉?”
小楼翻了个白眼:“我怎知道!?”知道那感觉的人都已经连灰都找不着了。
苏愉扯扯嘴角,微微笑了开:“有什么好怕的,都死过一次了,这三魂六魄丫爱飞就飞爱散就散,反倒是个解脱。”
“解脱?你觉得在冥府很难受么?”小楼有些想笑,真想不到两人居然会有这么一本正经你问我答的时候。
苏愉伸个懒腰懒懒的回答:“不难受,也不见得有多好。”
苏愉在冥府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他在冥府无欲求,无牵念,在那生活也便平常,可有可无。
“我不知道我在冥府要做什么,我能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