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细蕊在车里握着嘴偷笑,程凤台见了又以为他是舌头疼,或者明知道他不是舌头疼,偏要当做是舌头疼。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然后托起他下巴亲吻了他,那种慢慢吮碾的淫靡的亲吻,把他舌头上的伤痕舔了又舔,全是巧克力残余的香甜。
“商老板,还疼不疼了?”
商细蕊眼神都散了,不答话,搂住程凤台又深深地吻下去。他们现在的逍遥生活,就是如此这般看个小戏亲个小嘴,温火慢煮,乐此不疲。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久等了,新年快乐!
☆、37
三十七
自从徽班进京这百年以来,昆曲是没有原先那么卖座了。但是北平作为前朝皇都,遗留下大批爱好风雅的科举文人,他们对昆曲还是非常崇尚的。常常举办一个集会,招一个会唱昆曲的红戏子,一群雅士在廊亭水榭中一边听着戏,一边吟诗作画,品茶弄琴。过去昆曲界的头挑原小荻还在的时候,原小荻曾是文人们的宠儿。因为他老成持重,念过一点书,会写会画,言谈妥帖。文人们的取重自然是同市井小民不一样的,他们看重这些学识素养超过姿容歌喉。但是现在原小荻一心想要摆脱戏子的身份,这种场合再不出席了,宠儿的头衔当之无愧便落到商细蕊身上。商细蕊年纪太轻又没有读过书,然而胜在乖巧聪敏,诗词歌赋过耳成诵,又很有点独特的想法和观点,扎在文人堆里,倒是别具一格。想当年,他的御用词作杜七公子就是在杜明蓊的文墨笔会里结识的。
这天商细蕊去董翰林家里唱堂会,曲过三巡,陪着他们喝茶。文人们谈论起来,都说现在京城没有好的昆曲戏子,商细蕊可能是最年轻的唱昆曲的好角儿了,再往上数,除了原小荻,只有女伶姚熹芙是好的。
商细蕊一听就笑了:“姚熹芙是我师傅!我的昆曲就是她教的。”
众人异口同声赞道名师出高徒,并说:“这么讲来,原老板算是商老板的师伯啦!”
商细蕊一愣,马上就明白了。亏他跟着姚熹芙学了两年的戏,居然不知道姚熹芙是原小荻的师妹,他和原小荻还有这渊源呢!
“这一层从没听姚师父说起过。大概因为我是她口盟的徒弟,师门子弟有几许人,没必要与我作交代。”
在场有几位老人脸色微妙地变化了一下,笑道:“姚老板脾气豪爽,话头也多,不是存心不与你讲的。她当年在北平,那是了不得的一号人物,愣在京戏堆里把昆曲□了!比她师兄还强些!后来也因为师门纠葛,一赌气丢下一摊子事儿跑去平阳了。”
这一个“也”字用得同样微妙。商细蕊心眼儿粗,没留意就过去了。有听出来的,暗暗打量一眼商细蕊,心想姚熹芙原来也是和师兄师弟恋爱受挫出走的,他们一对师徒除了唱腔,这个事也一脉相承了。
董翰林笑道:“那几年也真奇了怪,几大名角儿轮番跑去平阳那个小地方走穴,平阳是旱灾连着兵灾,跑去那里干嘛呢?”
亏得几大名角轮番跑去平阳亮相,商细蕊才有一个偷师学艺的机会。名角儿们冥冥之中似乎就是为了成就一个商细蕊,才有志一同地汇聚到平阳去的。
董翰林这时铺开了纸张准备作两笔诗词,商细蕊熟练地取过墨锭来研磨,看来是做过很多次了,自己长了眼色,根本不用人嘱咐。而这班文人们肯让戏子伺候笔墨,足见得对商细蕊是多么钟爱了。商细蕊低头磨着墨,道:“昆曲几百年的底子,我不信京城就找不出一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