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拍摄已顺利结束,紧绷了几个月的宋导心情终于放松了些。见张嘉明西装革履出现在杀青庆功会现场,亲自手持香槟托盘走到张嘉明身旁。张嘉明笑着接过酒,顺手给对方一个热情的拥抱。托盘中还有一杯香槟,顺着张嘉明抱过来的动作倒在托盘中,酒溅了宋亚天一身。
看着宋亚天手忙脚乱的样子,张嘉明自己都没意识到脸上抹出一丝微笑。他看够了,便抬起头,刚好与一直待在宋亚天身后的人视线交汇。
张嘉明早就注意到了,那个人之前一直在看他,片刻不离。
对方见他抬起头看过去,慌忙躲开。那张脸同他们上一次见面,并无太大区别。
张嘉明举着香槟杯子走过去,一动不动盯着对方,任宋亚天怎么叫他都没回头。
那个人明显也感觉到张嘉明的脚步。他背过身去,抓起冷盘中的三明治,一口塞进嘴里,嚼了没几口就往肚中吞,被食物噎得措手不及。
张嘉明递过香槟,饶有兴趣地看着对方猛灌几口,气刚捋顺,转头张开嘴,表情就僵住了。
这可真有意思。这个人同小时候一样有意思。
“你是齐乐天吧?”
那个人随即恢复如常,仿佛方才的失态从未发生过。他右手蹭了蹭裤子,而后伸向张嘉明,对他说:“是的。张老师,您好。”
“哎?你们认识啊?我刚想给你们介绍一下,”远处的宋亚天终于走了过来,他身上浇了不少香槟,脸上仍是开心的模样,“我听小齐提过,他特喜欢你的片子。”
“是吗?”张嘉明问齐乐天。
“是的,我是您忠实的影迷。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能和您合作……”
“齐先生,最近在忙什么?”
张嘉明一句礼貌的打断,轻轻把齐乐天推开些。他猜,对方接下来的话应该是一成不变的恭维奉承,吹嘘他逝去的辉煌。有些人可能会无视他的打断继续高谈阔论,也有些人可能就此乱了阵脚,连寒暄都显得干巴巴。
齐乐天倒干脆,乖乖回答了他的问题:“我最近忙着卖梨。”
“梨?”
“张老师,您知道么,我老家的雪花梨和我家乡那座桥一样齐名天下。今年收成好得出奇,却偏偏卖不动。家母愁出半头白发,电话里和我提过好多次。反正我现在没戏拍,不如帮家里卖梨。”齐乐天把手探到张嘉明的鼻尖下,“您闻,冰糖雪梨膏的味儿。说我戏拍得不好也就算了,要说我冰糖雪梨熬得不好吃,我肯定要和那个人争辩一番,争出高下才肯罢休。张老师,不知您有没有兴趣……”
没待齐乐天讲完,张嘉明抽出别在胸口的笔,在齐乐天的手心上写下一串数字:“什么时候打算多煮一份,记得喊我。”
宋亚天见张嘉明与齐乐天二人相谈甚欢,想必没有自己插入的余地,十分识相地走开。周围人三三两两的人谈笑风生,不知哪个组合会成为下一步大卖影片的班底。
而他的固定班底,现在还未到场。
宋亚天只得在场内环顾,与许久未见的、熟悉不熟悉的业界同行招呼。几句之后,他们都在询问田一川。为何还没来?究竟去哪儿了?是身体欠佳,还是另有急事?
宋亚天一面笑着应答,一面在心中暗自思忖,不知田一川遇到什么意外,昨天晚上明明约好时间,田一川保证一定准时到,现在却不知去向,电话不接,短信也不回。身为投资人,影片的杀青宴迟到,未免说不过去。主角不到场,再美的场景再精巧的对话都是空谈。
就在此刻,门口一阵骚动。田一川在最恰到好处的时机出现了。
所有人都在找寻他,关心他,询问他的动向,他却故意不现身,吊足人们胃口才姗姗来迟。
田一川额头上有汗,气息也不匀称。在宋亚天印象中,对方少有慌乱紧张的模样,便觉得有趣,遣开站在门口的门卫,自己接过田一川的外套,递上手帕。田一川没看清来者,擦净汗递回手帕,说了句“谢谢”,随手递出几张百元钞。
“你只给我这点服务费?可填不饱我肚子啊。”
田一川看到是宋亚天亲自相迎,笑着搭上他的肩膀:“我来晚了,抱歉。”
“田老板气喘吁吁的……”
“在楼下等电梯迟迟不来,我本来已经迟到,再要你等不太好,所以我爬楼上来了。”
“爬楼?这里可是18层。”
宋亚天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年近不惑的田大老板居然真的爬了18层楼。可在门口站了片刻,宋亚天没发现田太太的身影,便猜到二人间大约发生了些意外。
毕竟他们公开关系后出双入对,田一川从不舍得让未来的田太太落单。
宋亚天揶揄道:“田老板,怎么只见你一个人。田太太呢?”
“我刚才就是在处理和馨玫的问题。我们分手了。”
“分手?!”宋亚天大惊,“你不是和王岩已经订婚,婚期都定在明年开春?”
王岩本名王馨玫,是嘉明公司的签约演员,当初因为馨玫二字难记难写,她的经纪人建议她改名。那时她指着一块石头随口说:“叫王岩好了,像这块岩石坚硬不催。至少不会被这个圈子的风雨一吹就倒。”
当时经纪人只当这位初出茅庐的小妮子在说笑,哪想一晃十年过去,她不仅坚如磐石,磐石上也开出了大朵的花。她的作品不多,两只手就能数得出,但每一部都与名家名导合作,每一部都十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