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他。”桑塞尔又靠近了一步,“安德烈·利奥维斯,这是他的全名,我已经见过他了。”
“那么如果下次你再见到他,麻烦帮我往他脸上揍一拳,作为他相识已久的好友,我可不太方便做这种事。”亚文收拾好行李,在床上坐下来,头靠着身后的墙壁,似笑非笑地平视着前方,“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安德烈为什么会把我来这里的行程告诉你?”
“因为我答应付给他一些金币。”桑塞尔跟着他一起走过去,在他躺下后就站到了床边,“他告诉我你的目的地是这个叫做......什么的庄园,然后我就骑着马跟上来了。”
“你的马是哪里来的?”
“安德烈给的。”
燃着烛火的灯台被摆放在床头边的柜子上,亚文略微侧过头去,借着光打量他。原本粘附在他身上的污垢也消失殆尽,露出他干净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在这昏暗光线的照耀下,他立体而优美的五官看起来甚至比安德烈还要好看。
“眼睛里只有金钱的商人,”欣赏完后,亚文微笑着轻声说,“真是可怕至极。”
“我保证过不会破坏你们的商谈过程。”桑塞尔举起双手嘿嘿笑着,用奇怪的腔调说着话,“所以就算那个长得跟猪一样的家伙句句出言不逊,让我想一刀插·进他的喉咙,我也忍住了啊。”
“那你为什么不就这么继续隐藏在那片浑浊的黑暗里,永远都别再出来?”亚文挑着眉问,没等桑塞尔回答,就又继续了下一个问题:“看到处刑台了?”
“......我看到了。”桑塞尔回答道,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浑噩起来,同时也用复杂而意味不明的眼神继续紧盯着亚文,“多么美丽的画像,不是吗?”
“看在我们认识一场的份上,如果你想让那个地方成为你生命的终点,我很乐意帮你这个小忙。”亚文抬起自己右边的胳膊,将小臂垫在脑后,调整成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让你从此从这个世界上解脱,成为万千亡灵中的一员。”
“你看,你又忘了。”桑塞尔再一次撇着嘴唇说,“我说过我还不想死。”
“我当然记得,”亚文用戏弄的眼神斜睨着他,“我只是不相信你。”他停顿下来,看着桑塞尔愈发委屈的神情,不可抑制地皱起了眉,“我还记得我也跟你说过,别在露出这种恶心的表情吧?”
“可是只有我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你才会有其他表情啊,亚文。”桑塞尔看着他蹙起的眉,瞬间就放松了脸上绷紧的做作神情,眉开眼笑地指了指亚文的眉心,“你看,这样我才能知道你现在不太高兴。”
亚文收回垫在脑后的手臂,整个人顺着往下挪了一下,躺到床上,决定不再理会这个存在严重心理问题的海盗。
他大部分时候愚蠢至极,像是个才刚刚开始讲话的孩子,但些许时候却的确像是个身经百战的大海盗,仿佛透过他的表情,就能看见他桀骜地站在船头的情景。
但至少现在这个状态,亚文根本就不愿意继续与他进行这种愚蠢的话题。
于是他干脆闭上了眼,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身边还站着个海盗。
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感到桑塞尔的双手分别压在了自己身体的两侧,两边的床褥因此凹陷下去,床板也发出了一阵嘎吱的声响。
亚文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向这个正盯着自己喉咙下方的海盗。
桑塞尔一只脚踮着,单膝跪立在床上,他仔细观察着亚文锁骨上那道已经愈合结痂的伤口,用手指轻轻摸上去蹭了蹭。
又痒又麻的感觉顺着伤口的位置一阵阵传入大脑,像是只看得见摸不着的小虫,正沿着自己的皮肤迅速攀爬。亚文伸出手抓住桑塞尔的手腕,控制着他的手指离开自己的皮肤,“我已经懒得再抬起腿踢你了,所以你最好安分一点,桑塞尔。”